(' 进来的人有些出乎郇昝的意料。
“找我有事?”他看了对方一眼,虽然身居高位多年,但郇昝直觉面前的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挑这个时间点单独出现在这里。
他状若无意将手搭在了紧急按钮旁边。
“郇帅,是这样,我认为我们基地的防护罩还有修复的可能,现在贸然决定撤离会不会太仓促了点?”对方诚恳地提出了建议。
郇昝缓缓沉下了目光:“修复防护罩的时间不够,而且那些异种的黑卵能溶解防护罩的外壳,当初的防护罩是专门针对异种设置的,我们最近还升级了一次,按理说不应该——”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看上对方的眼神倏然一变。
与此同时,易园办公室内。
“坐。”易园示意站着的易衡白坐下,“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易衡白坐在了沙发里,声音平静道:“刚换了新的脑髓,预计还能撑三到四个月。”
“这么短?”易园皱起眉。
“我当年死亡时储存的脑髓已经见底,川乌也死了。”易衡白对这个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我接受自己的命运。”
“接受自己的命运……”易园神情复杂的地看着他,“你当年执意要带队进西矿山,就是不想接受命运,哪怕和我们这些人撕破脸都要去做,怎么现在又学会接受了?”
“毕竟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死了,父亲。”易衡白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他打开光屏上的全息地图,“何况您和郇帅让我重新‘活’过来,也只是为了挟制厉曜。”
“计划赶不上变化,厉曜身上并没有黑匣子,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易园没有否认,“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厉曜那边的?”
“我并没有站在厉曜那边,父亲。”易衡白接收了厉曜传输过来的印城地图,“比起军人,您将我培养得更像一名政客,我只会选择对我们利益最大的选项,厉曜顺从你和郇帅计划的可能性极低,强行逼他只会两败俱伤,倒不如退一步出让部分利益。”
易园笑道:“恐怕出让得不是一部分吧?”
易衡白看了他一眼:“和生命比起来,权力和财富无足轻重。”
易园一摊手,点了点头:“有道理。”
“现在和梁寰合作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混乱的社会秩序会造成频繁的权力更迭,我们唯一剩下的机会在抵达印城之后。”易衡白如同一台精密的政治机器,给了易园最准确的答案。
易园叹了口气,看向面前厉曜传送过来的撤离路线,沉吟片刻道:“那就按他们的计划办吧。”
易衡白正要点头,外面忽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整栋楼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易园皱眉。
警报声响起,易衡白猛地站起身来:“是郇帅的办公室!”
易园脸色一变,也顾不上风度了,近跟在易衡白身后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元帅办公室已经一片狼藉,爆炸产生的硝烟从破损的墙洞飘向了大厦中心的训练场,易园看着墙面上污黑的血迹脸色遽变:“郇帅呢?!”
尉洛通离这边近,比他们先一步赶到,手里还提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鸟笼子,脸色苍白道:“他们说是元帅自己引爆的热熔弹。”
技术部部长杜佘将嵌入墙壁的弹片放进了试管中,神色凝重道:“异种入侵后,监控设备还没来得及恢复,我们无法查证都有谁来过元帅的办公室。”
“怎么可能无法查证?”易园压着怒意,“郇帅的近卫有二十多人,这一层住了上百人,都给我关起来查!”
“郇帅的近卫全都……不见了。”杜佘顿了顿,“我们初步怀疑是某种特殊透明种干的,热熔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身体化为气态,元帅引爆热熔弹也许是因为不想被对方吞噬。”
易园直勾勾地看向他,又看向提着鸟笼的尉洛通,门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诸衢,他忍不住想起了异种常年伪装的祁明境,方才爆炸的回音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散,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狼藉的地面,合照的玻璃相框碎裂,里面的人正目光坚定地望着镜头,脸上带着笑意。
乌黑的血凝固在了师生三人的笑脸上。
易衡白一把扶住易园的胳膊,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父亲,您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