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墨画名义上,便成了此届所有太虚门弟子的“小师兄”。
一众弟子心情复杂,神情各异。
一向低调行事的墨画,也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心里有一点忐忑,还有些困惑。
那一瞬间,他真的有点怀疑。
自己的爹,或者是娘亲,会不会就是荀老先生遗失在外的血亲。
自己是荀老先生的,不知道多少世的孙辈?
不然荀老先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墨画有些糊涂。
上完课后,荀老先生又道:“墨画,你留一下。”
一千多道目光,又如万箭齐发一般,齐刷刷地看向墨画。
墨画叹气。
弟子陆续离开,偌大的传道室,便只剩下荀老先生和墨画两人。
墨画小声道,“老先生,我做‘师兄’,是不是不太好……”
荀老先生脸一板,“有什么不好?道无先后,达者为尊,师兄之位,能者居之。以你的阵法水准,这个‘师兄’,当之无愧……”
“更何况,我又没让他们喊‘大师兄’,只是喊声‘小师兄’,有什么问题……”
筑基初期修为,十七纹筑基后期神识,可学二品高阶阵法,这种匪夷所思的天赋,当一个阵法小师兄,绰绰有余。
荀老先生心中默默道。
墨画嗫嚅道,“可是……”
荀老先生似乎看出了墨画的顾虑,便道:
“不遭人妒是庸才,韬光养晦,固然是好事,但该出的风头要出,该争的位子也要争。”
“你既然有这个能力,又凭什么让能力不如你的人,横压你一头?”
墨画略作沉思,缓缓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见墨画明白过来了,便宽慰道:
“你且放心,别的天赋,你虽然样样不行,但在阵法上,绝对是一骑绝尘!”
“你要记住,伱是乾学八大门之一,太虚门的弟子。从今以后,更是一整届太虚弟子的‘小师兄’……”
荀老先生把“小师兄”三个字,咬得很重,以此着重强调了一下,给墨画强化这种认知。
“……谦逊随和是好事,但也要有一览众山小的胸襟,要有卓尔不群的气度,要有‘小师兄’的格局!”
荀老先生又把“小师兄”强调了一遍。
墨画果然挺胸抬头,自信满满起来。
“还有一件事……”荀老先生看着墨画,忽而又道,“火佛陀的事,我知道了。”
墨画一愣。
电光火石之间,他总算想明白了,前些时日,荀老先生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还一副要找自己麻烦的样子。
墨画有一点心虚。
荀老先生看了一眼墨画,叹了口气,宽声道:
“嫉恶如仇,除魔卫道,这都是好事,但你毕竟还小,不必急着做这种凶险的事。”
“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修为,学习阵法。”
“修为越高,阵法越精湛,能力越强,将来能做的事才更多。”
“鲲鹏蓄势而待天命,方能抟扶摇而上,背负青天,冲破九霄。”
“改天地格局,逆苍生命运,而不仅仅只是,杀几个罪修魔修……”
墨画目光一震,若有所思。
荀老先生见墨画目光通透,显然将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微微颔首,便道: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安心修行,学阵法,不允许离开乾学州界了。”
墨画顿时愣住了,张大了嘴巴。
荀老先生不容墨画置疑道:
“你的修为,还太低了……至少要修到筑基中期。”
“你的阵法,虽然已经不错了,但还是不够,要再多学多练,学得越多越好,练得越扎实越好。”
“不要没事总往外面跑,容易分心。”
而且还很危险……
荀老先生目光微凝。
“可是……”墨画弱弱道,“我要赚功勋……”
荀老先生目光一冷,“我去功勋阁查过了,你现在的功勋,大多都是画阵法赚的。”
“你阵法画得很快,去外面做悬赏,也不比你多画几副阵法赚的功勋多……”
墨画神色一滞。
完了,老底都被查到了。
荀老先生见墨画神色犹犹豫豫的,便想着不能光给他“禁足”,也要给点好处,以免这孩子心有怨气,便又破例道:
“这样吧,你留在宗门,安心学阵法,阵图……我都给你,不用你再花功勋买了。”
墨画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二品高阶阵图么?”
荀老先生点头,“是。”
墨画一脸震惊。
不用花功勋,还能学阵法!
天上凭空掉下好大一张馅饼!
墨画生怕荀老先生反悔,立即满口答应道:
“嗯嗯,我就待在宗门学阵法,哪里都不去了!”
荀老先生见墨画小脸认真,满眼笑意,答应得也很干脆,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
此后,墨画就被荀老先生正式“禁足”了。
他的活动范围,仅限在乾学州界内。
以太虚门为主,最远也不过乾学州界边缘的清州城。
外出做悬赏,是根本不可能了。
墨画只能天天练阵法,然后其他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慢慢增长。
晋升筑基中期的瓶颈,也近在眼前了。
荀老先生也没有食言,一次性给了墨画十副,二品十七纹的,五行八卦类阵法。
折算成功勋,也有将近四五千。
墨画开心得不行,心中也对荀老先生更是感激。
机会难得,墨画学得越发刻苦。
而荀老先生一有空,就会把墨画喊到身边,考教他一些五行八卦上的阵理,以及检查一下,他阵法的练度。
墨画全神贯注之下,阵法不仅学得快,而且练得也异常扎实。
荀老先生嘴上不说,心中却每每惊叹不已。
年纪小,悟性高,天赋极好,又十分刻苦。
而且每副阵法,明明只学了一天,只练过几遍,但过了一晚,又仿佛多练了十天的量,下笔如行云流水,阵纹滚瓜烂熟。
领悟得极快,同时根基又极扎实。
若是如此再学个几十或是上百年,等墨画真正长大,修为高了些,阵法得高深到什么地步……
荀老先生简直不敢想。
这是我太虚门的弟子……
荀老先生历经数百年沧桑,早已古井不惊的心中,此时竟一时心潮澎湃,生出强烈的期许来。
刻苦学着阵法的墨画,在荀老先生眼中,也如稀世珍宝一般,从头到脚,就连毛孔,都在闪闪发光。
墨画倒没其他想法,只是心无旁骛学着阵法。
每天修行,上课,课余就是学阵图,练阵法。
学完了,就再去找荀老先生要阵图。
虽然枯燥了些,但一直能有新的阵法学,墨画也甘之如饴。
乾学州界出不去,悬赏做不了。
平静的宗门生活中,唯一不枯燥的,就是同届弟子,因不满他这个“小师兄”,故意来找茬了。
一般情况下,墨画都懒得理。
像是突然拦路,试图以言语激将,让墨画跟他们比这个,比那个,输了就不能当小师兄的这种情况。
实在太幼稚了。
墨画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时间很宝贵,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领悟阵法的过程中。
更何况,无论输赢,自己都是小师兄,没必要跟他们比,吃力不讨好。
这就是荀老先生说的,身为小师兄,要拿出“一览众山小”的气度和胸襟。
墨画心中默默道。
而墨画油盐不进,一些激将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点不在意。
这群弟子也没办法。
他们不敢对墨画说太狠的话。这算辱骂同门,是要受罚的。
更不敢在宗门内,对墨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