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周明明越发困惑。究竟是谁把书又带回了书店?还让秋莲月给借走了?他思考着,梁书越却看了过来。他注意到老板刚刚望向他的视线,还以为老板有事问他。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老板?”“是有什么事吗?”“蒽?”周明明闻声转过头,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个腔调。他的眼神还没有完全聚焦,看向梁书越的眼眸便有些失神。注意力渐渐回收,周明明也想起他询问的事。“没什么事,就是在想些东西……”他说着,忽然目光一怔,想到了某些东西。“等等,”周明明开口问道:“我还真有事情想问你。”梁书越表情迷惑:“什么事啊?”“我早上睡着之后有醒来过吗?”“就是从早上到刚刚醒来的这段时间。”周明明注意到自己几乎睡了一天,从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整整六一个小时。睡得太久了,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可自己却一点也不饿。梁书越回道:“有啊,中午老板你中午不是回去吃了顿饭吗?”周明明神色微凝,立马想到了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住户。是原主在操控了身体。周明明思绪翻涌,抬眼便看见梁书越略微探究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紧。——他在怀疑。他神色放缓,脸上不禁升起苦恼之色,有些头痛似的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我好像记忆变差了些,老是忘记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情……”“老板你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梁书越看起来有些担忧,目光十分诚恳地看着他。“最好是能全都检查一遍,千万别出事了。”周明明表情犹豫:“确实得去检查一下了,有可能是以前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他收回视线,却没发现听到这句话的梁书越面色微变。恢复?!他隐秘地皱起眉,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抵触还是高兴。周明明想得不错,梁书越确实是在怀疑他有问题。——他怀疑老板不是以前的老板了。像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老板。梁书越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正常人在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应该是怎么样的情绪……但当他在意识到老板不是以前的老板时——那一刻,从心底升起的微妙情绪,是高兴的。之前的老板温和平易,在他失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没有嫌弃他是个残疾人,给了他一份轻松的工作。他很感激这样的老板,对他而言,给予他工作的老板是个好人。可感激的同时,梁书越也十分畏惧着以前的老板。那个谦逊温煦的男人,面上经常带着笑容,经常帮助周围的人,看起来是个热于助人,互帮互助的好人。直到梁书越注意到——那日午后,一个经常来书店的顾客搭上了老板的手,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恋慕的神情,十分热切地邀请着他下班之后与她约个饭。老板的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眼中的神色看起来也很诚恳。他说着,语气十分歉意:“抱歉陈小姐,我今天已经和人约好了。”顾客小姐很失落,但还是很有分寸地松开了老板的手,笑着转头离去。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身后男人的嘴角瞬间拉直,不停地擦拭着那只被她拉着的手。梁书越就站在一旁,看着老板瞬间变脸的模样,有些呆滞。他眨了眨,对上老板的眼睛。老板似乎有些意外,挑眉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解释,甚至一点也不担心他把事情说出去。而在那之后,梁书越便时常能看见老板温煦蔼然的另一面。丢掉顾客小姐赠予他的礼物;欺骗邻居小孩身上有虫;吓唬坏人自己是个杀人犯……看起来他似乎只是有些虚伪,性格也不是特别恶劣。然而梁书越却注意到一日老板指尖的血迹,还有工作时,身后老板时不时望向他的目光。高挑的男人坐在收银桌前,他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像是望着沙盘中脆弱的蚂蚁,眼底透露着游戏的兴致。他时常忽然开口,对着他浅笑道:“小梁,你有讨厌的人吗?”无论梁书越是回答还是沉默,他始终都是兴趣盎然地收回视线,不再去说第二句。梁书越不懂老板,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很危险。尤其是那天接过老板的公文包,被吩咐着保管一个月。那里面的书中究竟写着什么?他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好好地上班工作,攒钱和奶奶搬出青口巷。可直到那日之后再次见到老板,——老板不一样了。他变得无害,幼稚,善良,就像老板伪装的那副模样,是个真正的好人。很稀奇,老板的眼神很柔软,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毛茸茸的羞涩生物。很奇怪,在这种眼神下,他仿佛也变成他所表现的那般胆怯。直至一晚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老板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叫着他的名字,明明两个老板喊他时是一样的称呼,可语气却截然不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