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良冶气也不喘的走上来,捏着两根龙爪问道:
“我孙子人去哪了,给我个交代,我放你一马。”“……”
自西府那天放了三箭以后,苍良冶本欲重归田野,好好养着孙子再不过问江湖事儿,怎知道一回到老家,孙子却不见了。
那兔崽子就给他留了一封书信,语焉不详的说自己不想在老家种地了,要独自去江湖上历练,当时就给苍良冶急坏了。
江湖江湖,那是大江大湖。
风高浪急,水深千尺,莫说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就是当初最盛气的他也在里面吃过大亏。
但急归急,仇家无数的苍良冶却根本不敢露了风声,只能自己个儿慢慢去找,就那么过了一阵子,路上的他忽然又收到了一封书信。
上面的内容倒是简单,只是说他孙子无事,但要想他回去,就得去京里去找魏鸣岐。
由此才有了苍良冶的这次再进京。
看过纸条知道他孙子丢了的魏鸣岐听见他这般语气只觉得好笑,当即便回怼回去道:
“放我一马?你还是求着带走你孙子的那人放他一马吧,回头他要是死了,你个老东西也就断子绝孙了,说不好这就是你的报应?”
“……”
被他戳到痛处的苍良冶脸色立时阴沉下来,道:“我有孙子,伱就没相好的了?她们可就在旁边,你不要等她们被我挟了才肯好好跟我谈。”
“……”
那边安静几息以后。
轰隆!
见青年跟弹簧似的弹起过来,苍良冶冷哼两声。
交手那么一阵,双方的底细早就被对方摸清了。
面前这小龙确有几分预言中的武仙之资,时隔几月就已经脱胎换骨,能和他过过手,骇人归骇人,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终归是年岁太幼。
俗世江湖顶点的那道坎不是那么好迈的,既迈不过去,那哪怕自己武道立意都在那把‘落天龙’上,仅凭这一身皮肉就能压服他!
轰隆隆隆——
惊雷复响,绵延成串,却有愈演愈烈之势,以至于十几里外的京营之中都渐渐有人听见了这阵闷闷‘雷鸣’。
“要下雨了。”
帐中凑在一起的军士听着远处雷声不由感慨。
“听雷点,这场雨不小啊,外边值夜的二牛他们得辛苦咯,”
“春雨贵如油,咱们在营帐中喝酒,他们在外边喝油,算起来还是他们赚了呢。”
“哈哈哈——”
哄笑声中,忽地有人眉头一皱。
“不对。”
“这雷点也太密了。”
几人走到帐外抬头看,却见天上月明风清,哪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那那边到底是什动静——”
“会,会不会是有人兵变攻京?”
“……”
树杈上,方才还在等待机会的禹娘等人渐渐发现自己等人好像插不上手了。
从中心战场传出的气流隔了百米都能吹的枝条哗哗做响,施凤官一手遮挡着风,声音透着点干涩:
“那特么是姓魏的?”
遥想当初夜雨长街一战,她还能和这狗男人并肩而战,但也就几个月的功夫,那狗男人竟瞅着比当初的晋连城还要强上许多了。
“咕噜——”
禹卿鼓着嘴,都不知道嘴里的东西该咽还是该留着,留着又说不了话,心里急得很。
“嗝——”
就当美容养颜了。
她终于没忍住咽下去,随即抬眼看向谢北伶:
“鸣岐这是入魁了?”
“……还没有。”
谢北伶眼眸有些失神的眨了眨,随即回过神后轻声道:
“但要是苍良冶能撑得久点,说不准就一步而入了。”
“……”
数不尽的紊乱气流四射着将地皮掀起刮开,头顶的白云都被揉碎些许,在月盘的映射下一阵阵变幻着。
“唳——”
有鹰隼在半空中不住的盘旋,时不时急切的啼叫一声,每每当它想俯冲下去助阵的时候,底下的道道拳风威势却骇鹰的厉害,身体里的每个基因都在阻止它想靠近的妄念。
战场中心。
魏鸣岐的眼眸发烫,心底的思绪更如野火一样,数不尽的杀意战意灼的他头脑空白,身体的各部位却本能的见招拆招,借力打力。
遁入这忘我之境,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便是将眼前那张老脸打化掉,从未有人能激起他这般怒火。
当初西府那一箭,魏鸣岐事后从心底誓要杀他,却未恼着他,皆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果,对方因那百科来找上他,想杀他,能够理解。
但这回对方亲孙子丢了可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对方一上来先朝他家里放了一箭不说,还反过来要挟他的身边人。
逆鳞不逆鳞的先不说,
他就从来没见过比他还狂,比他还不讲理的人!
这老头真是取死有道——
“……”
身前,苍良冶心渐渐发沉,刚开始和魏鸣岐对拳,是想把这个人打服,现在情况不妙还不退着,则是遇见了和宋朝贞当初一般的困境。
不能退,退一步就要中百拳。
这百拳要是打在身上那可就不是成破麻袋了,是真要被硬生生打碎掉。
砰——
偌大的龙爪捏成爪,碰到面前那比他足小了几圈的拳头却鳞甲飞扬,骨骼颤栗。
拳面血肉下的白骨已隐隐现出,值这生死时刻,苍良冶心头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若换成这少年天骄去拉‘落天龙’,从铸成之日就从未被人拉满过的神弓当也能挽足十分吧?
淡淡的感慨在心底弥散——
世上竟有这般武意?世上怎会有这般武意。
望着身前那双泛起红金色的眼眸,以及青年额前生出的那对拇指粗细的赤红头角。
便是老魁也不得不茫然。
曾经世上,真的有龙乎?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