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况难以言喻的瞥了韩衙内一眼,没理睬他,径直上前给一个正在给驴车卸货的汉子帮了把手。
程如一拍了拍韩衙内肩膀:“走了,先别难受啦……”
二人跟了上去,只见严况两手并用健步如飞,一手一麻袋,没几下便帮人卸完了货,那汉子见了不由得连声道谢。
严况刚要开口,程如一已经凑了上来,道:“这位老乡,别客气!我们主仆三人来此,也处处得了乡亲们的照料啊!”
韩衙内不明所以的跟着两人,道:“我们不是要问……”
“啊对!老乡,我们打听个事儿!”
程如一连忙把话头接了过来,严况也在旁边瞪了韩衙内一眼,韩衙内只得乖乖闭嘴。
程如一道:“老乡,你知不知道咱们村都谁家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娃?”
他边说边比划道:“差不多……这么高,扎两个羊角辫,喜欢在路上捡枫叶?”
见那汉子有些疑惑,程如一心知骤然问起这种事,必然惹人生疑,连忙又道:“昨日傍晚,我在路上遇到个女娃,与她说了几句话,走时发现她掉了手帕,但她跑得太快,我也没能追上……”
说着,程如一从怀里取出那块包着枫叶的手帕来:“看着还是新的,我想着若能物归原主最好不过了……”
“看着是蛮新嘞……”
那汉子闻言这才放下戒备来,认真思索片刻皱了皱眉,神色略有些嫌弃道:“诶,是不是小红啊?那孩子总在这片,有时候是瞧着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那儿鼓捣个什么,要不就是那边几家有女娃儿,但个头和年纪跟你说的不太对得上咧……”
说着,那汉子伸手往前头一指:“那个路口进去,左拐,第六个就是她家咧,不过她这会儿可能不在家,她……”
“好!多谢了!”程如一急急应声,三人也不多停留,匆匆往那边赶去。
一路上韩衙内不解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谁家丢了孩子啊?”
程如一刚想解释,严况居然难得开口道:“这街上四处都是玩闹的孩童,几乎没有父母跟着的,说明至少这村里此刻,应无人知晓此事。”
严况又道:“况且你也并无证据能断定,车上的人是掳了那孩子。”
程如一叹息道:“况且……买卖人口本就是常事,万一人家是自愿卖了孩子呢?只有先找到那户人家,问清状况,我们才好做别的……”
韩衙内欲言又止,最终又沉默下来,短短几日的旅途所见,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自小的接受范围。
三人按照村民指示到了小红家,程如一上前轻轻叩了叩门,道:“是小红家吗?”
屋里没动静。程如一又敲了几下,却还是没人应。
严况伸手将程如一和韩凝揽到一旁,上前沉声道:“我们要事相告,失礼了。”
说罢,飞起一脚,随着“砰”得一声,木板门直直倒下,溅起一阵尘灰。
“咳咳咳!”
程如一和韩衙内被呛得直咳嗽,严况倒是巍然不动,直接走了进去。
二人瞧着,刚想跟上,眼前一道疾风闪过!
不及反应,刀光刺眼,直奔屋内严况而去!
韩衙内吓傻在一旁,程如一连忙大喊提醒道:“严大人小心!”
严况立时旋身,一柄银光凛凛的偃月刀铿然砍落身侧!严况抬眸,看清来者的瞬间不由呼吸一滞——
“师妹?!”
尘封记忆中的面容逐渐清晰,严况愣怔在原地,故人一别数载,他有些认不出这位自己曾朝夕相处的师妹了。
来者闻言却大声喝道:“韩况!你这狗贼!”
说罢,女子手中刀柄翻转,起势再攻!
严况手无寸铁,无法正对,只能堪堪闪躲,程如一见状,不假思索拾起邻居家的一柄铁锹,冲上前朝着那女子后脑勺砸了过去!
“嗯?帮手!?”女子登时侧身避开,严况则伸手一把接住铁锹,趁机横档,一把压下女子的长柄大刀,厉声道——
“师妹住手,此地全是无辜村民!”
女子闻言顿时松下劲儿来,握着刀柄的手也渐渐松开。
此时,门外的程如一才看清杀神模样——
那女子高大身影,手持长柄偃月大刀,身着窄袖红衣同色披风,一根红发带将乌发束得简单干脆,一双杏目圆瞪,显得她神色凌厉,周身气韵又难掩她一身豪气。
韩衙内已经吓得坐倒在地,程如一见严况与那女子停了手,连忙上前扶起韩衙内,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红衣女子先开口道:“韩况……你这个狗贼!真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竟会在这儿见到你!卑鄙无耻……你还想用村民性命威胁我是不是!”
严况看着眼前女子的脸,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交错流动,最终却只能还是淡淡开口道:“林师妹,你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当年暮雪谷上下百十个兄弟姐妹,全被皇帝老狗派来的人杀光了!还有师父……”
“师父他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你记得吗!”
红衣女子说着红了眼眶,抬手指着严况呵斥道:“而你!一转身就投靠了朝廷,给仇人当狗!你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你过得好吗。”严况低声道。
红衣女闻言愣了愣:“什么,你说什么?”
“你看起来长大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