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干的耳朵极速一颤,立马低眼一瞅:这一眼,使他脸色遽变,甚至一声惊呼中,几乎要把亲娘都要喊了出来。 却见屠龙斩火光焰焰,宛如一把遍及烈火的夺命之刀,而那刀身之上的玄气,竟然都是吞云劲。 未及多想,宁不干跳将起来,连忙后退几步。 虽说躲过了一刀,但那屠龙斩一刀下去,其所有吞云劲顿时魇化出一道有如巨型镰刀的幻影,恁是把周围的山体砍出一条长长地深壑,仿佛一座山都要被拦腰斩断也似。 可想而知,其威力如何,其声势如何。 不说别的,噪声之大,宛若山崩地裂,几乎可以惊动整个乌桓。 宁不干和麻不净魂不附体,满脑子都想着苗绮罗有所惊觉,当下再也不敢拖延,只想赶紧解决掉东方鸣,顺便把屠龙斩夺到手里。 东方鸣也被刚才的一击吓得不轻,但见宁不干和麻不净双双袭来,他便又一次对着他们的方向砍出一刀。 唰! 轰隆! 声如龙吟,威如霹雳,又一刀过后,这附近的一座山,真要被玄劲削成两半也似。 这也使得宁不干和麻不净根本无法近身。 恐怖如斯,说是具有吞云之势,却凌驾于象翥之上,而东方鸣仅仅只是巨持,若说使出吞云劲,姑且可以借助一些傀儡能够做到。 可东方鸣并无尸奴。 麻不净有了无边的惧色,“这情况,换作是谁,估计也是前所未见之事,莫非绮罗鬼老就在附近?是她是在戏弄我俩?” 宁不干吞咽口水,环顾四周,“八成是,八成是……” 麻不净退后几步,“那如何?到底怎办?你快拿主意啊!” 宁不干双目一狠,“要真是那个妖女作祟,我俩也是死定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快点上!杀了他!夺了刀!” 但是这句话刚说完,麻不净立马怂了,因为东方鸣手中的屠龙斩,竟开始凝聚五色遮天劲,仿佛真是苗绮罗暗中作祟。 此事的离奇之处,亦打乱了宁不干的思绪,可眼下还能如何?要是苗绮罗真的追了上来,逃也逃不走,而且看到屠龙斩如此厉害,是时更想夺到手里一探究竟。 便冲麻不净大喝道,“一把年纪了,还怕一个小鬼,还不麻利点!” 确实啊,麻不净沉吟一会儿,想想自己也是一位象翥,若怕一个毛头小子,委实说不过去,便把心一横,浇灭惧色。 正当麻不净和宁不干再次祭出法象之时,谁知东方鸣趁着此刻,竟拉着罗杀虎箭一般地跳下了悬崖,甚至那只狂飙也跟着他们跳了下去。 两个老鬼奴惊愕之余,快步走至悬崖边,只见那崖底百丈之深,底部乃一条滚滚江水,究竟两个小少年是生是死,无从揣测。 麻不净看不多时,正要跳下去,却被宁不干拦下,“若飞下去寻,不知几时寻到,况且方才的动静太大,决不可久留此地,你我还是趁早走吧,否则的话,必然得不偿失。” 宁不干听此,恍然点头,“极是,那么快走……” 的确,一个巨持,决不可能使出吞云劲,而东方鸣挥出的两道吞云劲,实为刀魂所发。 只是那刀魂吸干了一千几百株隽帼飞将之后,已然得到大量玄气,此际正在突破,等同于破衰,其能力实在有限。 方才,刀魂凝聚些许遮天劲,无非虚张声势,本想藉此吓退宁不干和麻不净,孰料那两个老鬼奴不吃这一套。无可奈何,刀魂只能指使东方鸣跳崖保命。 崖高百丈,底下便是旦河,行此下策,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狂飙有翅膀,本不会飞,倒是在此之际,一双翅膀变得有力起来,进而学会了飞行。 江水滚滚,惊涛拍岸,它在飞遄的大浪之上寻来寻去,始终没有发现东方鸣的身影,便沿着水流的方向继续搜寻。 准确来说,该条水域也不算是旦河,因为上游就是漕运站,这下游部分的水域,却是上阳郡游太守为了打通长江而开凿的。 顺流而下,就是长江,就是鎏州地界。 虽说狂飙看不见东方鸣,但它似乎能够感应到东方鸣就在奔腾的浪花之中,于是久而久之,它沿着江流的方向飞到了汉州境外。 邻接上阳的土地乃洛川。 一条江水里尽是艅艎,狂飙未及此地,就已看到不少商船来来往往,之前亦会停在那些船的桅上休息了一段时间。如今飞到长江之中,却惊现一些背着楼阁的大船明来暗往。 这些大船让它感到害怕,因为船上的人很不友好,有些人见了它,要么拿着强弓射它,要么祭出法象打它。 这小家伙吓得毛都掉了,便退避水面,沿着岸边飞。 岸上长满丈高的枯黄野草,一望无际,延伸两岸,仿佛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凄凉之路。 但在冬日的余晖下,又有很多虫子争鸣躁动,它确实饿了,也吃了几条。也许是失了主人而伤感吧,它觉得吃起来充满了苦涩,便有些嫌弃,开始留意那些跳出水面的大鱼。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兴许,它是在寻找主人的身影,谁知道呢? 一艘巨型楼船推着江水,很快挡住它的视线,但它的曜眸立刻就将楼船顶层的甲板牢牢锁住。 甲板上摆着一桌吃剩的晚席,大船上的人似乎胃口不甚好,几乎没怎么动筷,于是满桌的菜香飘啊飘啊,飘到了狂飙的嗅觉里。 它飞上餐桌,转眼就从盘子里衔住一块肉。它很小心地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便在餐桌上一顿海吃。 船艏那边,有名韶颜少女坐在船帮的栏杆上低着眉毛,似乎滚滚的江水之中有什么东西似的。 又或什么也没有。 她的背影看一眼就不想挪开眼睛,那一头如瀑的秀发加上窈窕的身姿,好比是才望高雅的名家画师朝思暮想的灵感来源。 若说霜是人间最白的颜色,那么霜见了她的肌肤,一定愧而不出。那绿油油的裙子,那头上的玉饰,应该很庆幸自己为她所穿,于是一闪一闪,才宛若稀世珍宝,充满浓浓的贵气。 自不用说,她定是鎏州贵室中的一位千金。 但她的嘴边,似有一句句愁苦无限地喃起。 愁什么呢?不一会儿,一名身材颀长的艾颜男子走近此女的身边,安慰道,“洛川岑氏虽为旁支,但在整个岑氏的地位举足轻重,我想华沛郡主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大小姐何必忧心?” 一句话,引得少女轻轻回眸,于是一副洁白无瑕的美颜崭露了出来。 这一颦一簇间,恁哪个男子见了都要生出怜爱之心。 此女便是整个洛川郡第一美人胚子,——岑嫣。 她的心事似乎不止于此,但说到家门存亡,不觉轻轻摇首,“爹说,我那二堂兄八成是没了,要是我大堂兄回来,便能成为岑氏的继承人。我爹作为岑氏中的一员长者,事事以整个族群的稳定为先,此际极有可能不顾我洛川一门的安危与珍珑岛作对。不说我大堂兄未归,即便归来,珍珑岛岂会善罢甘休?就当我二堂兄没了,但武阳公和华沛郡主还在,爹又何必替那岑家堡泼洒热血呢?试问,那广夷、南淮、滏昌的三位叔叔怎么死的,整个岑氏谁人不知?” 艾颜男子听完,不禁沉默起来。 岑嫣又道,“权伯,你身为象翥,乃我洛川一门的支柱,你其实不必跟着我,你应该呆在我爹身边多多进言才是。” 这话里的“权伯”,便是鎏州九大象翥之一的苟权,而鎏州九大象翥之中,无不是九混巅峰象翥,几乎都是距离全真只差临门一脚的准全真。 别看他只是四十左右的艾颜相貌,如今却已年过七旬。 岑嫣以“权伯”相称,主要是父亲洛川太守与苟权乃结义兄弟。 岑氏的纷争已经扩散到了全族,紧张的气氛也让苟权愁眉不展,他顿了少时,强笑道,“太守千叮万嘱,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无虞,他才能安心。苟某铭记于心,不敢擅离两位小姐左右。二小姐如今在漫沲海,自不用多虑,但大小姐回家,路途之遥远,不得不留心。” “都已到了家门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岑嫣又将目光挪向江水之中,“其实,我只要有慕容哥哥保护就行了,可他身在何处呢?是以前给的佣钱少了吗?” “据马塘说,那小子去了汉州,然而汉州发生了那么多大事……”苟权欲言又止,没有把话说下去。 岑嫣看了一眼苟权,随之踱了两步,“不会的,慕容哥哥很聪明,有危险的地方,他定然呆不下去,我想他应该去了玄机城。” 正说间,她的目光移到了餐桌上,“那是什么鸟?” 苟权冲着仍在贪吃的狂飙看去,“它身上怎会有灵气?莫非是只奇灵?” “奇灵?”岑嫣缓缓地走将过去。 许是见这富家千金相貌绝美,狂飙也不害怕,反倒是盯着岑嫣看。它的模样憨态可掬,也十分可爱。岑嫣面露浅笑,软软地将它抱进怀中。 狂飙正享受着一双玉手的抚摩,不意眼睛看到江水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它猛然展翅,直接径往那身影的位置飞蹿。 苟权见岑嫣的玉臂被狂飙的羽毛划出几道浅浅的口子,不禁怒目一睁,喝道,“哪里来的恶禽?受死!” 岑嫣正用丝巾擦拭伤口,一见苟权追鸟而去,不住大喊,“此鸟受惊,乃我之过,切勿伤它!” 道途凶险,害人之心五花八门,而水匪惯用的下三滥手段又难以道尽。 苟权不敢麻痹大意,遂恶狠狠地跳空而上,意欲错杀也不放过。 却见那一禽鸟绕着江面迂回盘旋,细看之下,方知江水之中有截烂木头,似有一个人抱木求生,随波逐流。 那便是东方鸣了。 他已经被水呛晕,又或是被冰冷的江水冻得,总之全身僵硬,哪怕失去意识,也都抱着那一截烂木。 苟权收起警戒之心,将他救回船舱,暖起身子,又叫了随船的玄医进行诊治。喜欢掌握人间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掌握人间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