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空家的檄文一共三重意思。
一是宣称玄微派的统治已经到了尽头。
檄文中说,自玄微派治理沧州以来,对外不能与近邻修成睦好,反而频频交战,大量州中俊杰惨死於战火之中,葬送了大好道途,诸门派无法繁荣发展,好不容易有些生气,就被玄微派的战事断送。
对內不能做好教化调解之职,一味以“止戈令”等手段蛮横削减诸门派的权柄,连自古以来金丹独立治郡的法度都弃之不顾。下一步各家宗门的內政都会受到干预,將一步步丧失独立地位。
不仅內外治理全部失败,就连玄微派內部都矛盾重重,派系林立,內斗激烈,风俗败坏,影响极差。
作为主君的渺渺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玩弄权柄洋洋自得,左右制衡幼稚可笑,做事瞻前顾后,行为优柔寡断,纵有天赐良机也抓之不住,实不配为沧州之主也!
渺渺玄君德不配位,所以沧州灾祸连连,先有真龙降临之灾,后有禁教作乱之厄,足可见已是天怒人怨,已失天佑!
如今天命凯旋玄君晋级成功,自是上天降瑞,眾望所归,必將带领沧州走向更加灿烂辉煌的未来。
二是坚决否认玄微派给司空家安上的种种罪状,坚决驳斥司空家与尸族沆瀣一气的荒谬言栽赃。
司空家一向谨守本分,默默镇守沧州东南边陲,为本州和平稳定、繁荣发展贡献良多。
然而玄微派惶恐於司空家的迅猛发展,担心司空家威胁自己的统治,因此背弃守护沧州的诺言,悍然对州內干將开刀。
此番掀起战火,就是为了清除异己,陷害忠良,给司空家安插上莫须有的罪证,企图將司空家清除,以达到独霸沧州的目的。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现在是司空家,下一个就是灵兽宗、青莲真宗了!
三是封官许愿。沧州诸宗门或者被玄微派蒙蔽,或者被玄微派裹挟,出於错误的意愿在错误的时间参加了一场错误的战斗,司空家表示理解,凯旋玄君绝不会怪罪。
诸宗门在任何时候拨乱反正,此前的误会都可以揭过。
如今玄微派无故征伐,司空家迫不得已,为了沧州未来决意推翻玄微派的统治。只要愿意站在正义的司空家一方,甚至只需在这场战爭之中保持中立,战后都將得到重封厚赏。
例如,灵兽宗可获封西南镇抚使,除了西南诸郡的军事领导权,还可享受贸易税收方面的倾斜。
青莲真宗可获封东北镇抚使。
云山派將得到司空家的灵珍赏赐,必保天元子晋级元婴。
……
“够了!”渺渺玄君怒喝一声,狂暴的灵压如同颶风一般在厅中闪过,眾人面前的案几陈设全部爆碎,金丹们只觉得重压在身,忍不住身躯颤动。
玄微派眾修士又为檄文中的內容十分忿怒,又对渺渺玄君的暴怒惊惧不已,一时间人人失声,厅中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渺渺玄君已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气得面容扭曲,脸色铁青。司空家对他的那些攻击如同一根根钢针深深扎入心中。
他能够想像到,这样一封檄文流传沧州,流转各地,会对玄微派和自己的声望和形象带来多严重的影响!
玩弄权柄洋洋自得,左右制衡幼稚可笑,做事瞻前顾后,行为优柔寡断……锥锥见血,渺渺玄君仿佛看到了灵兽宗、青莲真宗以及州內各派修士阅读这封檄文时脸上的哂笑!
自他成就元神以来,何人胆敢如此!这是直接骑在他头上拉屎!
“卑鄙叛逆!无耻小人!”渺渺玄君嘴唇哆嗦,说不出几个完整的词。他咆哮著,只觉得胸闷气短,血涌心间,连元神都震盪起来。
“速起大军,我要把司空家碾为齏粉,把司空胜悬首示眾!!”
渺渺玄君暴跳如雷,玄微眾人惶恐焦虑,千乘灵君硬著头皮出声:“玄君……”
“玄君,此乃贼子乱我军心之计,请暂熄雷霆之怒,听我一言。”陆乾突然越眾而出,躬身行礼。
不等渺渺玄君回应,陆乾已高声说道:“叛逆偽檄,皆为胡言,无一字可信!”
“青州自失却重宝以后迁怒於沧州,每每发兵攻打,玄微派率领州內英杰守御敌军,保境安民,承受了巨大损失,付出了巨大牺牲,功高劳苦,足以彪炳。”
“近年来时运不济,频频有天君遗祸,此天灾也。玄微派竭尽全力,四处救火,不但使沧州免於毁灭,而且求告仙宗,使我沧州获不征之令,得以修养生息,享受三百年太平。”
“其中多少殫精竭虑,辛酸不易,不足为外人道也!”
渺渺玄君脸色恢復了,呼吸也通畅了,胸口也不闷塞了,他眼眸闪闪发亮,急切地催促陆乾:“说下去!”
陆乾微笑著,向四周拱拱手。
“再说泼向玄君个人的污水……须知玄微派人才眾多,肱骨万名。千乘灵君果决多谋,清源散人老成持重,灵绚灵君机敏不凡,浥尘灵君后起之秀。凡谋事之时,自然应当广纳忠言,集眾家之长,难道还乾纲独断,偏听偏信?”
“因此贼子所谓瞻前顾后,其实是深谋远虑,所谓优柔寡断,其实是思考周全。而所谓玩弄权柄,左右制衡,其实正是不偏不倚,持中得正的为君之道啊!”
眼前一,渺渺玄君已一个闪身到了陆乾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
他脸色潮红,神情激动,眼中似有泪闪烁,握著陆乾的手上下摇动:“天元子知我,天元子知我呵!”
陆乾正色说:“我沧州好不容易贏取三百年稳定,司空家不但不知感恩,反倒勾结妖孽犯上作乱,致使州中战火燃起,同室操戈,实在是罪大恶极!”
“如今为了阴谋掌控沧州,竟然顛倒黑白,出言构陷,我只是仗义执言,所有正义之士都会如此。”
“玄君不必忧虑,司空家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猖狂不了多久了!”
渺渺玄君欣慰万分:“有天元子这样的柱石,我派必胜,正义必胜!”
擦擦眼角,他回过头去,向千乘灵君说:“天元子驳斥之言,精炼有力,切中要害!你速速將它记录下来,刊印成文,发往州內州外,我要狠狠撕破司空家的谣言!”
千乘灵君点头应命。陆乾笑道:“小子一时激愤直言,还要劳烦灵君为我斧正润色。我们共同写成一篇《玄微派告诸州討逆剿妖文》,不但藉助自身情报渠道,还要通过梅坊、霜叶坊、不夜城、淘宝坊等等各大坊市广为流传,另有海渊阁的渠道可以藉助,一定能形成铺天盖地的声势。”
“同时,在这篇文章里,我们也要罗列司空家的种种罪状。什么勾结尸妖,甘为妖孽走狗祸乱州郡,为尸妖抓捕修士换取赏赐提升实力之类的当然要写,还要针对司空胜本人,把他干过的那些腌臢事都写出来。”
“什么三岁就偷看女人洗澡,四岁就逼女人偷看他洗澡之类的,適度加工一下嘛,情节一定要离奇,言语一定要夸张,什么是观眾喜闻乐见的我们就写什么。”
千乘灵君小心翼翼地问:“这样是不是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