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帝皇的第一道旨意。”
苍老的声音却不容拒绝,因为其中裹含着太阳的味道,顺着马卡多干枯的手指,原体能够看到,在摩根那一侧的观众席上的,最靠近地面的第一层:已经开辟出了一个专属于原体的位置,他的子嗣们就在那里等着他。
“在整场会议中,你和你的追随者们必须待在那里。”
“莫塔里安的对面?”
原体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帝皇的要求。”
掌印者现在的语调之强硬让马格努斯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马上就要被宣判死刑的嫌疑人。
“另外。”
掌印者又加了一句:手指则指向了对面的演讲台。
“在一切开始前,普罗斯佩罗的马格努斯,你都必须待在这座演讲台上面:有许多人申请在进行辩论之前向你发出提问,你必须回答这些问题,直到无人会站在你对面的演讲台上,届时便可以回到属于你的位置,然后其他的原体才会接着开始发表他们各自的观点。”
“这算什么?”
马格努斯冷哼了一声,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脸有多么的狰狞。
“在对抗我的兄弟之前,我还要忍受他们派出来的小喽啰吗?”
“有很多向你发出提问的凡人是出于他们真正的困惑和恐慌。”
“我没义务回答他们。”
“但你有责任让帝皇和所有人都听到你对于这些问题的态度。”
马卡多寸步不让,甚至不肯让自己的语调更加柔软一些:马格努斯感觉他的拳头握紧了,他从未感觉眼前的这个老骨头会像现在这样的令人生厌。
“好,我会做的:完全是为了履行帝皇的命令和我的誓言。”
马格努斯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面挤了出来。
随后,他甩开臂膀,不搭理身旁的侍从还有马卡多,像是个奔赴刑场的英雄一般,满脸决绝的走到了演讲台上面:这不是原体第一次站在演讲台上,但这一次给人的感觉却格外的具有冲击性。
马格努斯甚至觉得他无法用形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处境。
因为演讲台背对着摩根等人所处的观众席,所以他看不到他的任何一个朋友和支持者们:他看不到摩根和基里曼的脸,看不到星语庭和领航员的代表们,看不到那些被困在他们的位置上的千子战士瞳孔中流露出来的担忧。
他能看到的只有恶意和愚昧。
他看到了莫塔里安和黎曼鲁斯就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两人脸上的鄙夷和仇恨毫不遮掩,他看到了那些被谣言蛊惑的凡人,正用盯着怪物般的眼神盯着他,窃窃私语的讨论着有关于他的恶名:巫师、暴君、死灵术士、恶毒的罪犯、生吃男女的怪物……
他看到了那些对于他不甚了解或者怀有偏见的兄弟们:阿尔法瑞斯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神秘,却又招人厌恶,费鲁斯宛如一尊隔绝于俗世之外的雕像,牧狼神露出的笑容像是在安抚他却如此虚弱,一旁的察合台可汗也许是他此时能够感觉到的唯一一点善意了,但这种善意和以前的纯粹相比,却在冥冥之中多了些令人不安的沉默。
看向左侧,帝皇的璀璨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在右侧,青铜大门身后的阴冷却没有被彻底的封禁在外面,正在侵蚀人的皮肉,悉悉索索的私人私语如蚊虫般叮咬着大脑深处的寂静,而掌印者翻阅着讲稿的嘈杂声响,又让原体的内心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烦躁。
放宽心。
马格努斯对自己说。
你做的到:不过是一些庸人抱团取暖的反扑罢了。
你有朋友,你有战友,你们将取得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
你们将凯旋,名垂千古。
马格努斯闭上了眼睛:转瞬即逝的记忆片段冲刷着脑海。
摩根脸上的异样。
前来迎接他的,数量多到不正常的兄弟。
那个漫长的,诡异的,本不应该如此漆黑的通道。
马卡多手持的权杖,还有明眼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的誓言。
帝皇的注视。
莫塔里安胜券在握的微笑。
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和悸动。
以及不知为何,那句突然间就被他遗忘了的咒语。
他现在还没想起来它。
还有此时此地……
站在这里,茫然无措,任何蝼蚁都可以向他发动进攻,但他的对手们却可以坐在观众席上,仿佛他们的地位比他更高,仿佛在场所有人都地位都比他更高。
仿佛他们都是对的,他们都是不需要受到指责。
而他是错的。
他是受到指责的……犯……人?
【……】
马格努斯沉默了。
第一次。
生平第一次。
他觉得,即便是他自己对自己说出的安慰话语,也变得没那么让人感到安心了。
“让我们直奔主题吧。”
在手指的颤抖中,他听到了马卡多缓缓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那么,第一个申请向马格努斯和所有人发言的人,现在,请你站在马格努斯的对面,向我们发表属于你的观点和问题:我有必要向所有人介绍你的名字和身份。”
“来自第十四军团的,原体莫塔里安的一连长。”
“卡拉斯—提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