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指了指裴九遥衣服,窃窃私语:“好暴力,那可是池前辈啊!裴九遥不愧一向都是这种……”看起来在偷偷八卦,实则声音不小,裴九遥跟池漾经过时恰巧都听到了。“妹妹,”裴九遥回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混圈还这么八卦,可不是什么好事。”小明星脸色一变,回头怯生生喊:“池前辈……”“九遥说的对,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少嚼舌根。”池漾坐在郑秋华旁边,冷冷扫了一眼。小明星立刻低下头去,端起杯子挡着脸喝了一口。她原本是想靠编排裴九遥在池漾跟前露个脸,毕竟跟池漾一起吃饭是沾了盛夏的光,照她这种咖位,恐怕连跟池漾说句话都费劲。池漾脾气出了名的好,却唯独跟裴九遥不合,应当是恨透了她才是。裴九遥前襟的血,跟池漾手心绷带上的血……怎么看都是裴九遥伤了池漾后故意挑衅。池漾怎么会不领情呢?散场后,她特地找没人时拦住池漾跟她道歉。池漾果真很好说话,虽然挡了拉她衣袖的那只手,但还是很客气说:“想出头就好好磨练演技,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随后她看到池漾走过转角,居然和裴九遥上了同一辆车。*回酒店后,池漾打开手机摆在裴九遥面前,裴九遥才明白饭桌上那个小明星说的“绯闻”究竟是什么。裴九遥和盛夏拍摄《VE》杂志内页的照片流出,竟然打着#疑似订婚#的tag,将二人推上热搜。只要《VE》官网将杂志拍摄图发出来,谣言不攻自破。只是好事者明知谣言如此经不起推敲,还买热搜将这个词条推上去,其心昭然若揭。就是想让池漾看到。这个人知道池漾生病了,根本没有正常的认知去处理这些绯闻。也知道裴九遥目前在郑秋华剧组,不能及时手机报备。很显然就是莫天的手笔。池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分明无数次警告自己那张图是假的,只是工作原因,裴九遥跟盛夏才会有接触。可无尽的恐慌差点将她淹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生病了,在那一刻。可承认又能如何,池漾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药。只能忍耐,逃避,或爆发。所以池漾再也无可忍耐地爆发了,她发疯似地逼迫池青来见裴九遥,甚至不惜砸碎杯子划破手掌。一点都不冷静,一点都不像她。除了生病,池漾找不出其他任何理由——或许连生病也只是借口。在片场看到裴九遥跟盛夏对戏时,池漾依旧处在狂躁状态,直到发现下戏后两人毫无交集,盛夏反而跑过来感谢自己。池漾的心脏才逐渐平静。“这只是工作,前几天拍的杂志内刊。”裴九遥甚至都觉得不需要解释。因为池漾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过来找她。但看池漾的表情,却并不是这样。“我知道。”池漾收回手机,眼神闪了一下,又不自觉咬了咬下唇。随即仿佛听到什么确切的答案,终于悄悄舒了口气。明知道那张图是工作,但还是不得不亲自来找她,因为只有亲耳听到裴九遥解释,才会觉得安心。也因为裴九遥并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她不值得相信,但只要裴九遥解释,池漾就会相信。如此矛盾。“那你为什么过来?”裴九遥问。池漾并没正面回答,反而将手伸出来,小声说:“出血了。”裴九遥捏住池漾指尖,心疼的皱了皱眉,“应宁跟来了么?”“没,只有池青和叶慈。”池漾低头,指尖轻轻挠了挠裴九遥的手指。池漾安静站着的时候更显病态。被裹在宽大的衣服中,没什么很激烈的情绪,整个人淡淡的,却有一种植物缓慢衰败的美感。“你帮我换药,不想见她们。”裴九遥不知道池漾其实刚发完疯,情绪正处在一点就燃的临界点。但只有面对裴九遥的时候她不想爆发。尽管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怎么针锋相对,大吵一架。真正见面后,反而只想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就算是承认“我真的生病了”,也想在她面前做个正常人。不要再把人吓走了,池漾想,好不容易才从医院出来。“那我去拿药箱,你坐这儿等我一会。”裴九遥轻轻捏着池漾的手指,将人拉到沙发坐下。“等我一会。”裴九遥迅速跑去找叶慈拿了药箱,再回来时,池漾依旧还保持着她走时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攥紧手指。她半跪在沙发旁,慢慢将池漾握着的手指松开,拿出小剪子将绷带拆开。很明显的一条伤口横隔在掌心,黑红色,狰狞可怖。带点甜度的草莓味从血液中散出来。“怎么伤的?”裴九遥心如刀绞,用指尖碰了碰,听到池漾轻“嘶”一声。池漾声音有些低哑:“不小心被碎玻璃划到了。”怎么会被碎玻璃划到。听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裴九遥手指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有没有……其他的……疾病,比如,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算什么疾病?裴九遥斟酌许久,还是没把那个词说出口。池漾反而意会了,轻笑着问:“抑郁症?”“放心吧,再难的时候也没有过。”池漾的笑容莫名有些难过。她怔怔说:“有时候不知道我是坚强还是冷血,或许我本质上跟池青是一样的人,都不会为了家人舍弃自我。”可池漾却为了见裴九遥划了自己一个口子,这算是别人还是自我?她眼中的悲伤更沉了。裴九遥知道池漾在说有关她母亲去世的事情。本意是关心池漾,没想到却牵扯到她的心结。看到那双眼睛附着愁绪,裴九遥心脏像被针扎穿一样,悲恸至无以复加。“你不冷血,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装作不需要不在乎,其实根本不忍心伤害别人。”裴九遥在创口上轻轻敷上药,抬头说:“对我这样的人都不忍心。”池漾顺着裴九遥缠绷带的方向转了转手腕,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裴九遥一时语塞。池漾垂眸,看着裴九遥将绷带打成结,轻声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像是一句情话。裴九遥手指一顿,差点按在池漾伤口上,血液中的信息素味道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她迅速收回手,抬头问:“那你为什么过来?探班盛夏?”池漾眉眼中这才收敛哀思,溢出一点真切的笑意,“你别明知故问了。”“我偏要明知故问,是因为盛夏的话,我会吃醋的。”“你会吃醋吗?”裴九遥歪了歪脑袋,“当然。”池漾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裴九遥的颈侧,又很快收回去。她再一次没正面回答,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说,只要问心无愧,真的能不在意别人的评论么?”裴九遥愣了一下,半晌,才知道她在问自己拍的那部戏。“你来看了。”那个身影不是幻觉。池漾点在她颈侧的手指移到脸颊旁,眼尾一勾,带了些嘲笑:“演技不怎么样。”裴九遥轻哼一声,看了眼好感值进度条,嘟囔道:“马上就惊为天人了。”“不过你的破演技都能那么入戏,我站了许久你都没看到,”池漾一把捏住裴九遥的脸,问:“跟盛夏对戏就那么爽么?”“喂!”裴九遥揉了揉脸颊,不满:“是我先吃的醋,你凑什么热闹?”池漾突然冷不丁说:“我是为你来的。”她收起笑容,脸上便一点玩笑的态度也不剩。分明被警告了无数次,这只是池漾的生病状态,她会为了被Alpha标记作出任何勾引的举动,说出任何好听的情话。裴九遥还是没来由心颤了一瞬。*第二日,池漾跟着裴九遥去到现场,拍“布衣女子”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是身为女主的盛夏成人皇之后,励精图治,定国安邦。多年后战乱终于平息,灵脉充足,民生安稳,九州大地一片海晏河清。万事已定的那日,女主退位让贤,提着剑去杀了个人。又回到了自己悟道的那个小镇,去给她的恩人送礼。裴九遥看到她手心上的那只阴阳眼,有些惊讶:“你已成佛,居然又去杀人了么?”女主却很淡然,她将那只眼睛还给眼前的布衣女子,笑着说:“渡苍生是佛,渡一人也是佛,替你报仇,就是我的道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