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把卧室灯按开。口气淡淡的，有着心虚的傲慢。 以前夏月就那样想过：怎么有傲慢得这么轻率的人。我乐意、你管我。若错了，他的感性能让他接着将错就错。 夏月：“金主最大。” 他说明天不上班？ 小腿碰到被单，放平了，敲门声惊地一下轻响，不该发生地连敲叁下。夏月看了眼时间，先起来。 谢冷雨要做的动作多，慢了点，声音稍急：“你不怕？” 她说一小偷不会敲门，二抢劫敲门不会那么轻柔，叁她也许知道是谁。 她退后了一步，拧开门把，声音先出：“请问，什么事？” 眉眼寻常地笑：“他有东西落我家了。” 她的眼神直视，看的是对面女人的一双眼睛。女人的眼睛目的更实诚，对敌人的挑剔、比较和驱逐，就这么露出来了。 接而，眼神才一点、一点往下，停在夏茵捻东西的两指上。 女人笑，招摇地隐瞒着女性对另一名女性的目的。把一个男人的贴裆裤落在一个女人房里的意味，坦诚地笑出来。 她意料女人会来，但意外她来得太急。 “不拿吗？” 廊外的夜还在长。 既是露水，又何必在意？没做什么，女人却急得按捺不住、心机粗俗。深夜也要临门查房。要换是谢冷雨开门，她又会出什么招？ 带女人多了：不违常。 除非是他第一次带女人… 夏月一下从思考中拔出。 / 夏茵印象很深。那天他喝了酒，瘫在门口坐地上，吐着烟偏头对她说：这是他唯一一个安静的地方了。 一次是一年前。她刚进城务工，看他一个人七弯八拐地从火车上下来。 后来她跑去捡起他的拐杖。 第二次是半年前。超市促销，她一口气买了很多酒，晚上问他要不要喝。那天的谢冷雨比阴天还沉，他双手搭在廊墙上，往下方看。她想收回了，他才低声说好，去我家喝。 放什么？随便吧。 那晚帘风摇曳树影，月也爬起来。电视的白光一动一歇，黑夜在漂浮。 她点了支烟说：“上电视出名了会不会很爽？” 电视里一群西装革履的人高谈阔论。吸一口后，她用烟头指了指屏幕。 他从沙发上摸出烟，喝了酒：“有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谢冷雨把烟点上，眼睛放空：“我没这种野心。” “我交给老天。”喝过酒，声音有点低虚。 那时夏茵只看见他太阳穴上的痣，又小又艳。他此刻玩世不恭的姿态有道不清的媚，她一下起了廉价的欲望。可她不愿说出来，因为这是他干净的地方。她不想爱别人，任何人都不爱。 她没敢问他。 他把烟头火光凑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