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家仇还是国恨,她自私自利,只想多挣几两碎银,安于吃穿喝不愁的富贵窝。凌静借机抛出凌淮,“阿淮知道。”
凌琼放下心,“阿淮内敛懂事,他不会乱说。眼下除了宁二夫人手上的那封书信,还有别的什么信物或是人能够证实我身世?”
凌静说:“我不确定浦玉郡司允氏嫡长房夫妻二人能知道多少,毕竟娘当年要想事成,不得不打着司允氏族的噱头以此打通各大关节,事关重大,他们不会一无所知。”
此乃实话,上一世阿铛早早失散,二哥常年在外征战,爹娘都不在,没人会贸然将凌家跟司允家扯上关系。
哪怕后来有心人作伐,曝出宁三公子和大姐姐的身世,想借机除掉武宣王蔺夷隆。当时的浦玉郡司允氏夫妻倒是想认回二哥,却被二哥婉拒了,此后他娶妻生子也是在将军府,成亲时,高堂坐的还是大姐姐,同浦玉郡司允氏一直都是点头之交。
“至于信物,有一方锦帕,文贞皇后亲手绣上长公主的生辰八字,以及恭安帝下旨赐福于长公主的金玉锁,锁上除了星官祈福的吉言,更有御赐二字,还有几封跟文贞皇后的书信,信上的内容晦涩难懂,该是娘特制的暗语以防旁人窥探。锦帕和御赐金玉锁皆是独一份殊荣,天下皆知。而这些信物,娘搬家时,一道同书册埋在了后山。”
那几封书信成了绝密,当年蔺夷隆私下里找来多少解密大能,硬是没解开一个字眼。
无人可以得知信里的内容,“桃李双姝”藏于字里行间的闺阁衷肠,可见不可闻。
厅采光好,窗明几净。
凌琼跟凌静入闺阁试新衣,一时半会下不来。
而凌安得了吃,其余一概不顾,坐案前一手拿着新鲜零食停不下嘴巴,一手抓着笔杆子不停画王八,小腿一晃一荡,悠哉得不行。
凌铛把盒子交给葵青放回屋,她新衣裳多到穿不完,她一向也不稀奇穿着打扮。
“疾已,等我一下。”她喊住转身出厅的疾已,几步追上,“是去阿岑院里给观棋疗伤吗?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疾已直言不讳的说:“四姑娘想知道什么?”
凌铛嘿嘿一笑,被当面揭穿用意,不好意思道:“那个,观棋他,伤势到底如何?”
“不致命。”
“但也不乐观,是吗?”
“人各有命,四姑娘无需忧心。”
凌铛不喜打机锋,朝他微偏了脑袋,发间流苏轻晃,碰撞间零零叮叮轻响,她故作无知地说:“出家人会打诳语吗?”
他温声回她:“我现今是凌家下人。”
凉风浸染不了疾已生来自带的润和,他来家里已经有一阵了,从不见他横眉冷眼,平和得好似一汪清水。
“我还是主子呢。”
崇柏院近在眼前,疾已顿足,引手向前,笑道:“四主子先请。”
凌铛不客气,先一步进院,“大夫说有可能会失明失聪,你认为呢?”
疾已说:“仔细将养,倒不至于。”
前提是仔细将养。凌铛听明白了,能治,但他只是一个下人,关键在于主子,要主子善心,还肯费那份闲心。
凌铛又问:“他哑疾是天生吗?”
疾已侧过脸瞧她,低声一笑,“不论天生后生,已成终生。”
已经晚了,没得治了。
凌铛心疼那孩子,望着内室的帘子,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候在屋里伺候的丫鬟迎出来行礼,疾已温文回礼,说:“有些东西没了,续不上,也长不出来。”
此言一出,凌铛猛地停住脚步,满眼震惊。
没了?
他没了舌头?!
疾已撩开帘子进去。
屋子里血腥气还未散净,一股子刺鼻药味都压不住那一丝残留的血气。
疾已俯下身细致复诊,两只手把完脉,将平躺在床的李观棋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骨。
随即询问丫鬟几时醒,用药如何,今日精神气又如何,事无巨细,耐心问了一遍。
李观棋只剩一双眼睛还能转动,雾蒙无神的双眼,是病疫缠身认了死命的眼睛。
“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凌淮上前倾身,指向屋中跟丫鬟仔细交代禁忌的疾已,柔声安慰李观棋,“他医术非常不错,家里专派了他给你医治,他以前能治你疾,现在也能治你伤,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李观棋眨了眨眼睛。
凌铛说:“以后,我敢打保证,阿岑他绝对不会不管你,更不会让别人欺你。阿岑那性子不怎么好,说话又难听,遭人恨,但你别怨恨他,他肯定会揪出罪魁祸首当面给你赔礼道歉。他往后要是说了什么不顺耳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千万放宽心,好好养伤才是要紧事。”
“尽量按平时作息睡眠,白日里别让他久睡,多跟他说话,保持清醒,避免脑内瘀块结团扩大。”疾已对服侍的丫鬟叮嘱,抓了药,去外面盯着丫鬟熬药。
凌铛搬来凳子坐床边,自说自话,让他眨动眼睛回应她。
下午散学,凌岑难得一日早归,挟着书冲进屋,首先跑到床边瞅一眼李观棋,见他神智清明,才放心去了书案前搁下书,取下书笈挂架上,随手捞起一支笔开始抄书,字迹潦草,浑似被鸡啄狗刨过一般。
“这字你自创吗?”那字写得凌铛一个字都不认识,说是鬼画符都算抬举。
凌岑引以为傲,“这样写先生才看不出来缺胳膊少腿。”
“不怕被打回来重写?”
“怕什么,重写一百遍都一样,先生自然懒得看也懒得罚我了。”
投机取巧你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凌铛绕到他身侧,偷觑着门帘子,俯身他耳侧窃声问:“你怎么处理的?”
凌岑拿手挡住嘴,对着她耳朵悄声说:“我偷偷放了几个小宝贝在他们桌屉里。”
凌铛瞪他,“小心被人发现,你兜着走。”
凌岑志得意满的搁她耳边蛐蛐,“四姐姐放心,我又不蠢,蛊毒可是我杀手锏,可从未对外提起过。除了我们自家家里几个人,还有谁知道我会蛊?”
“我知。”疾已端着碗药撩帘进来。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