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一切都是陛下吩咐，不如今日午后，殿下再来吧。” 但是不合时宜的合格，就等于一种敷衍，只是隐藏的很深。 沈玉耀打量了方中两眼，方中被看的有些疑惑。 听说这位太女之前曾经看上过一个有妇之夫，难不成今日又看上一个太监了？ 沈玉耀何等眼力，方中心里的想法刚浮出水面，她就看出来了。 沈玉耀是真的无语，她怎么总是能碰到这种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人。 “殿下！此乃陛下口谕，殿下难道是要抗旨不尊吗？” 沈玉耀懒得多说，递给身后于三一个眼神，于三带着宫人上前，几下就控制住了拦在路上的方中等几个宫人。 沈玉耀看着软倒在地的方中，叹口气，“在父皇这里动手，实在不好。” 沈玉耀摆摆手，“别让他躺在这儿了，被人瞧见真是说不清楚，拉下去好好审审，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拦住孤的路。” 那还能是谁啊？ 皇帝如果病重，那么太医署那边一定会有人来找她，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见任何一个太医过来。 可还是没有。 进来后她才发现不对。 元石陆人呢？ 沈玉耀手按在腰上，随时准备拔出软剑，给藏在暗中的敌人来一下。 她命令后头的宫人行动，于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哨子，吹了几下，是清脆的鸟鸣。 是暗部的人，这几日于三接手暗部后，看来很顺利。 紫微宫大殿殿门紧闭，和平常不同。 “殿下，属下为您开门。” “不必。”沈玉耀用不着别人拿命去帮她开门，她摘下头顶珠钗，随手一掷，珠钗化作最快的暗器，打在厚重的大殿门上。 风吹入其中，吹动了满室烛火，橘黄色的光芒照在浑浑噩噩的人脸上，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人们迷茫的视线，和面对天光入内的恍惚。 元石陆一夜未眠，嘴上涨了一圈青黑，他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眼圈一红，干涸的眼睛又分泌出泪水，落在了地上。 他一声哀鸣，像是晴天一声雷，劈开大地。 沈玉耀只觉眼前空白了一瞬，她两步并一步，跑入内，抬头看见了那供奉在大殿内的牌位。 怎么会？ “请殿下节哀，陛下吩咐老奴有些东西要交给殿下。” 沈玉耀眨了眨眼，侧过头，用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睛看着余柳。 他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 皇帝不止一次同沈玉耀说过，生死乃是常事，要学会面对。 然后她用半年的时间，适应了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闲暇时聊天说地，跟父母说说最近的烦恼，听着皇帝语重心长的教诲，享受着来自曲皇后无微不至的关怀。 以后要怎么办呢？ 是不是再也不能跟皇帝吐槽那些大臣欺负她，跟皇帝撒娇，让皇帝去帮她出气了。 不会再有父皇了。 其实只有半年的时光，只有一百多个日夜罢了。 几十倍的差距，时间竟然还没有教会她，如何适应孤独。 沈玉耀平静的超乎她自己的想象，设想中的嚎啕大哭，悲痛欲绝通通没有，她比她想的还要冷血。 “殿下，您若是心中难受，便哭出来吧，小心身子，日后大庄可都要靠您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旁人或许会觉得沈玉耀表现的无动于衷是冷血无情，但余柳不同，他看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明白人最痛之时，根本没有反应。 “我亲自去通知皇后，去叫议事厅的大臣们过来，让礼部尚书按照旧制，为父皇主持丧仪。”现在看到镇定的沈玉耀，突然心里定了下来。 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块瓦片，都有他的痕迹。 现在凤仪宫是离紫微宫最近的宫殿了。 现在她却厌恶它。 飞红正好出来，见到沈玉耀赶忙行礼。 沈玉耀愣愣的看着飞红，没有说话。 飞红想到了那个可能，但她不敢说出那个字，所以语气焦急，逻辑混乱。 “我要见母后。” 那双眼睛里，承载了许多沉重的悲伤，像是山巅即将崩塌的雪，仅存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飞红让开路，看着太女进去，那一刻她望着太女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个背影很单薄，却又笔直的挺立着，如高山般巍峨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