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说出自己的疑惑,等待皇帝为她解惑,结果等了一会儿,皇帝没有什么动静。 明明一天中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要多得多,却还是一副经年失眠的模样,从这些异常中,就能看出皇帝的身体状况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沈玉耀起身,蹑手蹑脚的将皇帝放平到软塌上,为他盖好被子,除了书房。 沈玉耀走到他身侧,沉默不语,不知道两人一起发呆发了多久,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一刻,余柳猛然回神,注意到沈玉耀。 沈玉耀竖起手指,“嘘,父皇睡着了,你小声些。”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父皇睡着了。”沈玉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哀伤,“父皇多久没睡个好觉了?” 之前沈玉耀在宫里的时候,皇帝表现还好,但是沈玉耀去了芦苇县两天,皇帝马上就开始夜夜不眠了。 他说,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教给太女,他想看着太女坐稳皇位,想要看着太女成家立业,想看着沈氏的江山长长久久的下去…… 那些朝臣,他还没有为沈玉耀打压下去,在他死后,那些老狐狸会不会欺负他女儿? “殿下日后一定要好好的,陛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了,殿下性子太过和软,恐怕会被人欺负,陛下不止一次说过此事。” 她今日来问皇帝,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只是不想主动动手,毕竟全都是跟着皇帝二十多年的老臣,动谁都有鸟尽弓藏之嫌。 说白了,沈玉耀收敛锋芒,是对皇帝的不信任。 满打满算,她才在这个世界呆了八个月,八个月的时间,她拿着原主的记忆,和那些疼爱原主的人相处。 “父皇入夜难眠,不可讳疾忌医,等父皇醒了,马上通知太医院的人来看诊,哪怕看不出什么,也一定要减轻父皇的痛苦。” “是,太女纯孝,相信上苍必定会怜惜太女,护佑陛下。” “希望如此吧。” 比如此刻的沈玉耀,她是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无神论者。 可惜所谓神灵,终究是人一厢情愿的寄望,不会有任何回应的虚无。 曲皇后赶忙让沈玉耀坐到她身边,伸手握住沈玉耀的手,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 皇后让宫人去泡壶花茶,给沈玉耀去去火气。 谁知曲皇后看到沈玉耀这个笑容,直接皱了眉头。 沈玉耀没想到她没从皇帝那边求来旨意,倒是在皇后这里求来了。 而且皇后用的借口天衣无缝,任谁都挑不出毛病,三位公主也无法反抗。 沈玉耀连忙阻止飞红离开,“等一下!母后,女子学堂的事都由六姐负责,三位姐姐也帮了不少忙,突然禁足,恐会生乱,不如将处理之权交给六姐,让她自行抉择。” 等飞红离去,沈玉耀的笑容轻松了些。 是她知道曲皇后和皇帝一样深爱着她,相比皇帝,曲皇后更在乎她的心情,她不能将不好的情绪表现出来。 所有叫她女儿心烦的存在,都必须在她女儿眼前消失。 她需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眼下这件麻烦事。 危险总是伴随着机会降临,沈玉耀想,这或许是个机会。 再想要做到绝对的中央集权,必须有更加强有力的手段才行。 沈玉耀不打没准备的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首先要查清楚,她的敌人究竟是谁。 皇帝之前手把手的教她,让她认清那些大臣所属的阵营,不会错的。 “还有,查一下于府最近往来的人。” 说的话确实不错,但之前沈玉耀提出废除的时候,大臣们的态度大多是暧昧不明,不反对也不赞成。 而那些赞成之人,大多数吏部和亲吏部的官员。 联想到这一点,再看一看早朝上的争吵,似乎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沈玉耀前脚刚吩咐于三去查,后脚就有人来东宫求见了。 户部尚书蔡有志,他来干什么? 当初因为蔡有志太过正直不知变通,把皇帝气够呛,皇帝不止一次的跟沈玉耀说,迟早把蔡有志换了。 本以为蔡有志很快就会被换下去的大臣预测失败。 原本他上来后不管不顾的,就是想在有限的任期内多做点儿好事,现在能多干一段时间,实在是没必要还跟皇室对着干。 所以沈玉耀有段时间没有看见过蔡老头比白菜还绿的脸了。 “臣见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 “谢殿下!” “是谁让蔡尚书如此生气?去倒杯苦茶来。” 这一条还是挺贴心的,至少在古人看来非常不错,蔡有志本来是带着一肚子火气过来,不管不顾就想跟沈玉耀喷一遍那群荒唐的官员,但是一杯苦茶下肚后,他的火气被消了三分,一下子就淡然了。 在沈玉耀问起生气原因时,蔡有志已经能淡定的叙述了。 “何为国库丰裕?是说眼下免除一部分农民的税收是丰裕,还是说往年收税收到明年丰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