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榆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主动流泪的权利,作为兄长,如果时时流露出脆弱的模样,是没法护着年幼的弟弟一直向前走的。 实在睡不着,姜白榆索性起身外出行走。而在绕着院外散步的第二圈,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宋纪。”姜白榆张了张口,甚至不确定自己有发出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白榆不想理他,于是迈开步伐闷头向前走,然而在越过那道高大的身影时,不出所料地被人拦住。 响在耳畔的声音低沉温柔,在夜里显得格外悠远。 宋纪抬手蹭过姜白榆的眼下,“但我还是不喜欢看见你难过的样子,原谅我,宝贝。” 姜白榆推开他的手腕,反问,“明明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想用来挽回你,这或许是一张很好的牌。” “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有遗憾——很多时候,你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什么。” “我做这些,只是希望至少在你将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不会责怪自己。” 无忧无虑地、无所顾忌地。 “你……”姜白榆张了张口,却莫名没能说出话来。 “乖,哭吧。” 于是那些一直蓄在心底没能落下的泪水,此刻如同决堤的河流般倾然滑下。 他后悔自己没能给予柳如茵太多关心,后悔自己不够敏锐、没能在平日里的通话中察觉,又后悔自己在三年的时间里为什么没能抽出时间回一趟南江。 直到最后,所有的情绪被宣泄干净,思绪也混成了一滩浆糊。 宋纪,真的是一个太狡猾、太狡猾的人。 但当姜白榆再次睁眼的时候, 那道气息的主人早已不在他的身侧。 ——他真的像个小孩儿一样在那个人的面前大哭了一场。 窗外传来的阳光的温度表示表明眼下已经不是清晨, 姜白榆抬手拿过一旁书桌上的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姜白榆皱了皱眉, 推开房门以后才发觉今天家里格外安静, 姜澍并没有待在客厅, 他卧室的房门倒是阖上的。 房间内, 一大一小的身影背对着他, 并排坐在姜澍那张并不算宽敞的书桌旁,从姜白榆的视角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光看背影都能想象到姜澍此刻应当格外苦恼。 书桌上平摊着一本练习册, 宋纪搭在书页上的那只手食指轻轻点了点, 即使男人的语调已经放得足够低, 但对方长期浸透在骨子里的上位者身份, 还是在无形之中让倾听者生出些压迫感。 姜澍犹豫地拖长了语调,笔头抵在下巴上划拉了两下, 然后落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算式,最后又一脸纠结地收回手, 扭头瞥了一旁的男人,悄声道:“可以给一点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