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仗着修为和精妙的剑法倒也没有吃亏,一柄凤鸣剑舞得密不透风,黑衣人拿她也没有办法。
渐渐的,场中的黑衣人死伤殆尽,燕十七终于领着亲卫赶来支援。
前后夹击之下,襄阳王最后的一点人手也被斩杀干净。
云绫看着个个带伤的燕十七等人,一时间悲从中来,恨恨地一脚踏向襄阳王的胸膛。
襄阳王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登时萎靡下去。
好在云绫理智尚存,心知襄阳王不是她能杀的,这才留下了对方一条性命。
将襄阳王和严文焕交给燕十七,又吩咐了人进去宴会厅绑了阿大、阿二,云绫这才跨过满地血污走向傅明徽。
这段路很短,她却觉得很长。
地上躺着的有黑衣人,也有她的亲卫。
视线扫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她只觉心口阵阵发闷,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这是一场大战消耗过度的症状,还是因为亲卫们的战死所致。
她就那么沉默地查看着一具具尸体,然后跨过他们,走向傅明徽,面上无喜无悲。
傅明徽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看着她一一为她的亲卫合上双眼,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这一刻,傅明徽只觉心口隐隐作痛,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主动迎上云绫,陪着她一起察看地上的尸体,一起合上亲卫圆瞪的双眼。
“一百二十二。”
良久,当最后一具亲卫的尸体查验分明,云绫淡淡地说了一句。
闻言,傅明徽初时不明所以,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战死亲卫的数目。
这一瞬间,他只想上前一步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温声安慰。
但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既不合礼数,也不合时宜。
同时,他还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此时需要的或许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你知道吗?”云绫垂着脑袋,青丝落下,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他们陪我在乾州战场厮杀,陪我在益州稳定局势,从不言苦,未尝言惧。”
“别人都道他们当兵吃粮,早晚一天会战死沙场,但他们每天还是笑呵呵的。”
“我问过他们为何要当兵,他们大多都只会回一句家里太穷养不起,才到军中讨口饭吃。”
说罢,云绫不自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傅明徽,笑道:“你说,当今这盛世天下,怎么还会有人吃不饱饭哩?他们定然是看我年纪轻,诓我的······”
闻言,傅明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以对。
盛世天下就没人吃不饱饭吗?
傅明徽相信云绫不会这么天真,以她的才学也不该这么天真才对。
她这么说,或许只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亦或是在排解什么。
她此刻的笑容在傅明徽眼里显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讽刺,教人忍不住心疼。
倏的,云绫笑意敛去,幽幽道:“权势啊,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果它的代价不是这些人的话······”
说罢,她没再理会傅明徽,自顾自走向了莫言之。
莫言之一直在不远处帮着收殓亲卫的遗体。
见云绫过来,他赶忙站直了身子,躬身抱拳,轻声唤道:“将军。”
云绫没有答话,盯着莫言之看了许久,看得莫言之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头一次在心底对云绫生出了畏惧之意,方才那宛如杀神的模样令他畏惧,此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更令他畏惧。
那感觉,就仿佛一尊天生神祗在俯视蝼蚁一般,教他既畏且敬,不敢有半分违逆之心。
云绫看了良久,久到莫言之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之时,她终于开口了。
“莫言之,给陛下的密折你知道该怎么写吗?”
闻言,莫言之身躯一颤,腰弯得更深了,回道:“襄阳王阴图逆谋,屠灭竟陵严氏,又刺杀韩王与公孙将军,幸得众亲卫殊死拼杀,终将逆王生擒。”
云绫深深地看了莫言之一眼,微微颔首,没再说话,转身便走。
她相信眼前的莫言之不敢骗她。
莫言之也的确不敢,见云绫走开,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方才那种仿佛被天地伟力注视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云绫是满意的,既为亲卫们邀了功,也隐去了傅昭玟的出现。
他直起身来看向云绫的背影,心中苦笑:姑娘啊姑娘,您真当陛下不知傅昭玟还活着?
云绫自然不会想当然地以为傅昭玟一事能瞒多久,不说傅明徽已经知道了,被擒的襄阳王难道就不会说出去?
她特意找上莫言之,也只是尽量拖延些时间罢了。
她们押着襄阳王回长安,少说也得一二月光景,可不比莫言之的密折十天半月就能抵达长安。
有了这些时间,她相信在长安的两位长辈定然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喜欢云绫传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