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宾席上,一众男仙纷纷侧目打量这对行止尤为亲密的人,眸底蕴含着两分讶异探究,颇想探个清楚明白,权且慰藉胸腔中这簇熊熊燃烧着的八卦火苗。 字里行间确确凿凿定下了二殿下启珩默默暗恋着月桓神君,而月桓神君一直同凡界之主南宫陛下交往甚密,诸人还闻听南宫陛下只要稍有空闲,便会去二殿下的常瑟宫做客至深夜的事。 这仨人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位仙者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且今日难得有机会瞧见三位正主在此,各人那点子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都希冀掌握到一手新鲜翔实的八卦内容。 怎奈何,这消息愈发甚嚣尘上,纵使再不信,可日久天长地听下去,心底难免会播撒进一粒怀疑的种子,说不准哪日会疯狂滋长。 众仙子泪眼婆娑,相顾无言,凄凄然捧着碎成渣子的芳心,别过头暗自神伤去了。 与此同时,对南宫旭钟情的女仙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二殿下同月桓神君的关系昭然若揭,再忖度着堂堂凡界之主南宫陛下的后宫空空荡荡,连跟前伺候的人也是一水儿的内侍,连个宫娥的影子都没有,心登时凉了半截,遂惨白着张俏脸,凄楚一笑。 拥趸聚 一批在席位上暗中窥伺多时的仙者,早已激动得面红耳赤,眼瞳锃亮,与同伴频频互递眼神或絮语交流,以借此表达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兴奋喜悦。 站队启珩月桓的简称‘启桓’党;战队启珩南宫旭的简称‘启旭’党;战队月桓南宫旭的简称‘桓旭’党。 往日三党的拥趸一碰面,真似个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之况,场面充斥着浓浓火药味,个个都像是乌眼鸡。 今日倒不知是承了哪路大罗金仙的福泽,使三党拥趸竟一反常态,同别党人相处得融洽和乐不说,还破天荒的共有同仇敌忾之势。 亲睹她们的凄愁苦态,诸人犹解心头长久盘踞的郁气,不禁喜上眉梢,一张张得意洋洋的面庞上泛着止不住的欣悦之情。仿佛是长久遭妾侍弹压的正室夫人,终于逮住机会把后院里不安分的妾侍们当众掌掴,将那起子妖艳贱货自持的脸面统统踩进泥潭,使之永世不能翻身。 某真君昂着下颌,洋洋得意地从广袖中摸出两册羊皮封面的崭新话本,给友党人传看,窃窃笑道:“跟你们讲哦,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购买到的精装话本子,乃是平阑先生最新著作,里面塑造的人物不仅生动形象,内容描写也是……嘿嘿,香艳十足的很哟!” 听到这个话本名,某神女的牙根子不禁酸了一酸,捂着腮帮子冷笑:“绣长夜文笔虽好,情节不落俗套,可起名字永远都是个硬伤!你们说男主角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花启启,男配们还每天嗲个嗓子喊小启子、小启启,简直恶心死我了。” “哦,就那个吭哧瘪肚磨唧两年才写出来,各种虐心虐身并且每隔四章便要来段男主病倒娇喘,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娇滴滴倚榻,捂张帕子使劲咳嗽,还要等男配进行强制嘴对嘴喂药,方可乖乖吃药的矫情货色。” 骤闻苍文渊这位笔者的大名,一众迫切而热烈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封皮上的书名,默默咀嚼——《迷月传》。 三个俊逸男人间的爱恨情仇在他笔下演绎得淋漓尽致,笔触时而温婉大气如珠细腻,时而波澜壮阔如惊雷卷浪。 曾风靡一时广受追捧,使众多读者无比拜服,皆尊称他一声大师,又被后人奉为这脉断袖禁忌之恋话本子的‘开山鼻祖’,至今还受吃文墨饭后辈们的敬仰。 随地可见一缕缕乌黑细长的秀发,与在锦服华裙上撕扯下来的破烂帛条,而碰巧路过鸡飞狗跳的战场的凤凰族尊主玄冽向来见不得有人丢书本的恶习,便顺手捡起了被丢在地上沾满尘土的话本,揣进自己怀中扬长而去。 可谁能想到,现今那么受人追捧欢迎的苍文渊大师,在初出茅庐时有多么的惨淡。 后来不知是谁如厕时无聊,随手翻看起来颇觉有趣,特意带出两本做打发空暇之用。 催更下册的信笺是一封接着一封,雪片子般汇进天界专管刊印发行话本子的辉墨斋。 思前想后,慎以元君决定挑灯夜战,边扒拉着老脸伏案埋首,边口咬笔杆冥思苦想,言辞恳切地给苍文渊写了封长信,末尾着重注明酬劳六四分,他分得六成,辉墨斋则分得四成。 最后取出一枚当初随第一册 话本一同搁置到辉墨堂门口的引路符,系于一只仙鹤的脖颈上,由它引导仙鹤方向寻到那位大师的住处。 也不知,此行能否顺利带回来好消息…… 慎以元君阅罢信笺,深深感受到了苍文渊的宽容雅量,当即老泪纵横地拍板决定下册由预计刊印的三千本升至五千本,并且由他本人亲自为之作序。 同时,因断袖禁忌恋情这类话本子的畅销,有更多人摩拳擦掌地加入进写作的大军挥毫泼墨。其内人物尽皆以二殿下、南宫陛下、月桓神君为原型,笔墨之下形象鲜活,锦绣文章惹人折腰。 一个疑问从坐席间抛出,诸人侧目打量着发问的小神仙,脸上露出了悟的笑,一位有着十足耐心的仙君摇头晃脑道:“一看你就是刚从别处升上来不长时间,不了解其中内情。这天帝天后整日忙于案牍,哪有空暇时间去管束,况且二人知晓此事的几率也微乎其微,纵使大家伙私底下闹腾得再欢快,都会在天帝天后跟前收敛住不透丝毫。” “嘶,在下受教了!” 欢迎各位看官留言~ 悠悠的凉风打着旋儿掠过二殿下启珩的面庞,他老人家也从愣神中抽回神思,咂摸出周遭氛围不大对劲,眯着桃花眼环视四周。 不好,这厮有诈! 那厢,月桓神君单手撑腮,眼梢微挑,凤眸中流转着一片潋滟波光,白衣君子相貌堂堂,芝兰玉树,讲出的话却大有噎死人不偿命的意味。 启珩气得咬牙切齿:“现在,立刻马上!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有一绿衣老仙托了阶位高的福,恰恰坐在不远之处,他不错着眼,分辨着二殿下和月桓神君的神情,加上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便作高深莫测状摸着两撇胡子,同诸人压低声音分析道:“依照老朽判断,这二殿下和月桓神君之间应该是闹了些脾气。想来是刚才月桓神君光顾着瞧向南宫陛下好一会儿,因此疏忽冷落了二殿下致使他吃味耿耿于怀,干脆耍起小脾气闹了起来。”顿了一顿,眼风投向月桓尽是怜惜扼腕之意,口中唏嘘不已。 这厢头头是道的分析很快吸引到远处几位仙者,见他们探首凑近听得不住颔首,绿衣老仙眯着眼笑了笑,讲得更起劲儿,“这不,二殿下气狠了直接嚷出要恩断义绝的字眼,但估摸着也并非出自真心,兴许只是想让月桓神君急上一急,率先低头认个错而已。” 众人了悟,拱手朝绿衣老仙作了一揖,表示敬佩。 “兄台所言极是,或许是月桓神君向二殿下承认了错后,软言哄慰讲了些闺房趣话……嘿嘿!” 启珩:“……” “咳,你们俩委实该注意些分寸,适才我遥观天后娘娘写满威胁警告的眼风直往你二人那里飘,面上似乎是微露愠怒,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言外之意,天帝和天后极有可能怒极之下,联手上演一出家暴的大戏。 听他尾音支离破碎外加颤抖不已,南宫旭举壶斟酒的动作顿滞,侧目瞟了瞟一脸苦色的二殿下。 “不必沮丧,目下天帝天后肯定不会动手揍你,要动手的话也得等宴席散了,拣夜深人静的时候关起宫门来再打。对了,给你提个醒儿,记着挨揍前往身上偷偷垫些东西挡一挡,莫要太实诚咬牙硬挺着。” “左贤兄,你瞧二殿下怎么一副脸色不虞的模样? “贤弟怕是没目睹刚刚南宫陛下对二殿下讲了一通,许是话的内容深深刺激到二殿下,以至于才这般模样。” 周遭几位仙者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 他泰然压制住怒火,朝启珩徐徐言道:“故而,你以后要同月桓注意再注意些,省得又被某些闲得发慌的人,拿去话本子里头胡乱编排,牵累我一并遭罪。当然我亦会尽量避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断不会上天贸贸然打扰汝等。” “哦?话本子里可并非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胡乱编造,至少在《冷酷天子霸道爱之缠上我》中,你高大巍然的形象刻画得……尤为深入人心且性情与现实生活很相符,难道不是吗?另外你这般急于同我们摆脱干系,倒像做了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