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他捂住她的耳朵,试图避免那些刺一样的字眼触碰到她敏感的神经。 “张处那边出事了,”祝成宪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流水断了,审计盯上那笔钱,扯不干净了。” “你以为我不急?”祝成宪低吼了一声,“地方那边催得紧,不挪钱能顶上项目吗?” 祝成宪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声音更冷了几分:“再吵有用吗?现在只能稳住,上头还需要张处那条线,不会轻易动我们。” 父亲没吭声,打火机“啪”一声划破了黑暗,他点了根烟,低声道:“再撑一阵,风头一过,把钱转出去,我们就抽身。” 对话持续了数十分钟,却像过了很长时间,久到把时间拉扯进黑夜的沉默。 “走了。”祝以安把门开了个小缝,朝外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后,回答道。 他靠着她,握起她的手,像在确认她的存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触感冰凉。 祝唯没回话,垂下眼,表情黯淡。灯光照在她微白的脸上,显得轮廓越发脆弱,像被雨淋湿的蝴蝶。 “想吃什么?”他侧头看向她,语调平和,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去给你煮点粥,”他语气不容置疑,转身出了房间。 他一边熬粥,一边扫了一眼角落,那是父亲遗落的一只烟盒,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他蹲下身捡起,指腹轻轻碾了一下,随即将它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冷静。 “先吃点东西。”他把碗放在她面前,语气柔和,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哥……”她低声唤他,眼神闪烁,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她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卡住,眼泪蓄满眼眶,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祝唯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滑了下来,她飞快地用袖子擦掉,像是怕被他看到。 翌日清晨,祝以安推开窗时,看到父母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几份文件。孟伊雯难掩疲倦,粉底液也遮不住厚重的黑眼圈,脚步急促,像被风吹走的落叶,只一瞬间便消失。 “爸,怎么了——”祝以安试图追问,却被关上的门打断了后文。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消失,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把手,指尖泛白。 “没什么。”他缓缓转过身,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意,“别多想,去吃早餐吧。” 接下来的几天,父母没再回来,发消息也只说有事。房子里安静得不像话。两人都沉默着,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可不安总是从彼此躲闪的眼神和心不在焉的状态里漏出来。 一天晚上,祝以安见祝唯房间的灯光亮到深夜,门虚掩着,从门缝能看到祝唯坐在书桌前,盯着作业本发呆,笔没有动一下。 “想什么呢?”他轻声问。 “出去走走吧,我推你,这么些天在家里也闷坏了。”他提议。 夜晚的公园很安静,路灯将树影拉得很长,偶尔有几只飞蛾绕着灯光打转。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他却连外套都没穿,手心握在轮椅的把手上,略微有些僵硬。 祝唯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然后呢?” 祝唯低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也被这份回忆拉出了些许紧绷的情绪。 “哥,那是……”她颤抖着声音问。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冰冷的手铐的触感,这料峭的春夜,最生硬别扭的存在。 即使他们对她没有尽到一个父母应尽的责任,甚至可以说,她很多时候都带着冷漠的恨意,可如今真看到这个结果,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她自嘲般冷笑,觉得自己像寄生在这个家里的某种生物,没了他们,她仿佛真的就无法活下去了。以及看 曾经的世界在她面前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