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二十五(达达利亚)(1 / 1)

荧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身旁侧卧着的达达利亚却像是一宿没睡:他眼圈红红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憔悴,那双忧郁的钴蓝色眼睛正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几秒,达达利亚才留意到她的视线,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撩开她脸上睡乱的几缕头发:“还早呢,再睡一会吧。” 没有回避她审视的目光,达达利亚继续耐心地柔声问:“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想吃你。” 不知道他又在一个人忧郁什么,问他想必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她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了。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袭击,达达利亚错愕到睁圆了眼睛。 一开始达达利亚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他连呼吸的律奏都忘记了,两只手也无措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直到过了好几秒,他才逐渐恢复镇定,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后腰处,顺从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粗鲁地留下各种痕迹。 不满足于隔着衣服抚摸,正当荧准备将手伸入他的衣襟,却被碍事的扣子阻碍到时,才终于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荧轻轻啧了一声,从他身上又滚了下来,懊恼地用小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停下?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不好吗?” “就算你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体…你可以随便使用,只要你想。” 荧颇为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好过分…居然这么说我,明明刚才还…那样对我……” “都说了是误会…!”荧一看到他这副委屈样就火大,“觉得过分就推开我啊,傻不傻啊,你刚才差一点就要被当成达达利亚上了,为什么不吭声?你也不想这样吧?” 她如今正和达达利亚的家人一同被软禁在这个由无数个梦境构成的世界里。 “…我愿意的。” 他没有不愿意,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罢了。 即使是被当成那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她好不容易才把达达利亚哄好了,这边要是再惹出点什么乱子来就前功尽弃了,她早就知道这小豺崽子和他那原件一样,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把睡衣整整齐齐全扣上的,”她面无表情地揭露真相,“他肯穿睡衣就不错了。” “…真不要脸。” 他虽然拥有和达达利亚相同的记忆,但由于成长环境和经历的事情不同,二者在生活习惯和处事细节上还是有着不少的差异。 而这个孩子,则是小心翼翼、近乎谄媚的讨好,祈求着这一份不属于他的关注。 “他呢?” 那个梦中最后的记忆…还定格在警匪游戏的枪战环节,难得有这种机会放松紧绷的心情,他们二人在枪林弹雨中追逐穿梭并肩作战,仿佛只是在躲一场最寻常不过的大雨。 “…你把他怎么了!?”荧恶狠狠地竖起眉毛。 他还有些宿醉,说话的语气就跟小孩子赌气似的。 昨晚,爸爸和姐姐就连看映影的时候都不放弃小酌几杯的爱好,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浓烈到把他都给熏晕了,他不知不觉就靠在她肩膀上睡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 如果让那个人变得颓废堕落,做出一些她讨厌的举动,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他了?他任性地想道。 ——但事与愿违,这似乎起了反效果,她好像更喜欢了。 达达利亚看起来气鼓鼓的。 …果然在看啊。 “还有!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要被子弹射中了!” 能操控元素力的人精神力都非常强大,在这个世界中,他无法真正攻击到那个人的精神和肉体,但给他制造些麻烦还是做得到的。死。”荧满不在乎地回道。 要是他真的有能在梦中杀掉他们的能力,达达利亚本尊怕不是已经死好几十回了。 达达利亚知道子弹进入身体后会产生怎样的破坏力,他在别人尸身上看到过,也亲身体会过。 荧忽然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在浴室见面,那时的他虽然没对自己动手,但态度远没有现在这般热络亲近。 突然被翻旧账,达达利亚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 一见到她,他的行动就不能由他自己掌控了。 “但我后来越想越后悔,怕你真的死掉,所以才带着药去须弥找你。” 术后,几乎是一清醒他就往须弥赶去了,生怕错过救她的最后时机。 他只好把自己刚领到的术后恢复药品全给了她,他体质很好,用以前剩下的普通伤药就足够了。 “怎么会有人对神父感兴趣啊?!” 他就是觉得神父这个身份最最乏味无趣,才特意这样安排的。 他要是不把达达利亚搞成那副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想要去亵渎的禁欲模样,她还不至于那么来劲。 “你刚才该不会是在考虑「干脆把他毁容」这种阴暗的事情吧?”荧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皮笑肉不笑地警告道,“不可以哦。” 达达利亚眼泪汪汪地矢口否认,一张俊俏的脸蛋被她捏到变形。 荧完全无法想象达达利亚胖起来的样子。 “那种又老又颓的神父有什么好的?”达达利亚咬着牙愤愤不平,“他、他还趁人之危逼婚!” “…我才不会老,”达达利亚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身形像融化一样渐渐缩小,直到变成了一个纤细娇小、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少年,“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是任何样子。” “我…想成为只属于你的东西。” 尽管这种手段并不光彩,但如果这样能使她喜欢他多一点,他愿意在这方面努力让她满意。 糟糕,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从鼻腔里流出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个头便迅速蹿高,身形在二十八岁和十八岁之间来回切换,最终停留在了少年体型——这个形象显得相对人畜无害,她似乎也很喜欢。 “……” 他本想解释意识交合并不会孕育出新的生命,但这无非也只会让她编出更多糊弄他的理由让他伤心。 这头小豺崽子还是修炼得不到位,沉不住气,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渐渐透过薄薄的布料渗了过来。 达达利亚不高兴地咬住了她的一绺长发,他不舍得真的咬她,只好冲她头发撒气。 荧之前被达达利亚家的羊嚼过头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掐住他的下巴,直接用大拇指抠进他的嘴里,粗暴地将自己的那绺头发解救了出来。 达达利亚的舌头被揪了个正着。 “猪道了……” …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达达利亚有些怅然,似乎仍在对她的拒绝耿耿于怀。 “…我以后会好好吃蔬菜的,”宿醉时的达达利亚话格外多,他口里哼哼唧唧地抱怨,“我比那个结婚狂听话,我不喝酒也不钓鱼,他…他还打过你!我就从不对你动手!” 黄金屋一战后,她原以为两人间的这种宿敌关系还要再持续上好一阵子,没想到后来的每一次重逢,达达利亚都自来熟地凑了过来——就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知己好友——他单方面决定的。 达达利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荧这几秒的沉默,他悄悄地往她身边挪了挪,见她没反对,又壮着胆子跟个无助的小孩子似地将脑袋依偎在了她肩膀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在迷惘,到底谁才是谋害哥哥的真凶?她又该向谁复仇? 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抖动,达达利亚笑盈盈地仰起头望着她:“这么说…是不是代表 荧无法再对这样的达达利亚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来。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送过很多人上路。” 都是工具,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刚刚在那两扇门之间,你也先选择了我…比起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我吧?” “少臭美了,只是见不得小孩子哭。” “达达利亚。”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让你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说了出来。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让你永远带着对我的亏欠,”达达利亚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其实…你不来也挺好的。” “要是你一次性救下那——么多的达达利亚,你一定不会留意到其中最普通的我。”他有些消沉地答道。 “…也有运气的成分,”达达利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还好,还好是我活下来了,要是还没见到你就死掉了,那我一定会死得很不甘心。” 荧没忍住,往他头上又摸了几把。 达达利亚握住了她乱挼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向自己的脸颊,他像是求证,又像是煽动般地问道:“你其实…也有一点喜欢我了吧?” “…你和他这么相似,喜欢上你也是很正常的,但也只是像喜欢托克那样,把你当作他的孪生弟弟一样喜欢,别的真的没有了,那个人会吃醋的。” 本以为是只拱蛋的小杜鹃鸟,现在看来,不过是只没了容身之所的小鸭子。 自己想要利用他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察觉到了吧。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的头好疼。 “真不用,你这也太客气了,”荧再次婉言谢绝,“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学他。” 说着,便又要贴过来。 “真的什么都可以?”荧从床上坐起来冲他招了招手,“那你过来。” “把裤子脱了趴上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达达利亚的脸迅速变红了,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光着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膝行了过来。 荧随意地卷起他睡衣的下摆,他雪白的臀部立刻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之下。 荧做了一个深呼吸。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了他白生生的臀瓣上。 “呜…!” “我没有……”他只是想让她高兴。 “还有,谁教你用别人家人的遗体来恶作剧的?那不也是你的家人吗?” “为什么把妈妈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也牵扯进来当人质?手段太下作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达达利亚一边挨打,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她,“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保护他们……” 保护…? 达达利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不能说。” 一提到达达利亚他就不吭声了,倔强地硬捱了她好几下。 直到雪白的屁股红得发紫,荧打得手都累了,达达利亚还是油盐不进,她只好使出对付小孩子的绝招:“你——你再不乖乖听话放人,我就——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腿上,她马上意识到这么说不对,这小豺崽子虽然看起来个头大,但实际上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只好又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心里委屈,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有理由伤害别人,把他放回去好不好?妈妈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疼的。” “如果是他要杀 确实。 以前向达达利亚本尊打听「博士」时,他就曾这么说过。 更何况…这次的事还涉及到了达达利亚家人的安危,达达利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如果他愿意成为她的同伴,让她和达达利亚的家人平安从这个世界脱身,她一定会信守承诺。 达达利亚用将信将疑的眼神斜睨着她。 “不疼,你还生气吗?生气的话再打一会吧。” “不打了,手疼。” “那,用刀子捅我也可以…不要讨厌我……” “不要,好恶心。” 她又不是真的虐待狂,并不会因此感到愉悦。 “怎么又道歉了,不是说你恶心,只是在说这种行为本身,”荧把他上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好了,我不生气,那你也要按照我说的做,放了他好吗?” 达达利亚轻轻点头,又抽了抽鼻子。 达达利亚用袖子用力抹干净眼泪:“你讨厌我哭,那我以后就不哭了。” 他哭起来其实还挺好看的,有种凄艳、妖异的美,这是达达利亚本人脸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童年的记忆终归也只是植入大脑里的一段影像,他真正的童年是在那个冰冷的研究所里度过的,原生家庭所赋予的安全感和自信心,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 荧不得不承认,在得知他的来历后,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将他当作一个被策反的普通敌方干部看待了。 或许不仅是他怀揣着这种愿望,还有更多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也曾这么期盼过…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角逐和争斗中化作了稿纸上一组组苍白单调的实验数据。 …多托雷。 门边传来了托克欢快的敲门声,经过昨晚的家庭聚会,他已经没那么害怕这个和自己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哥哥了,大哥哥虽然不会像阿贾克斯哥哥那样喜欢摸他的脑袋,但对他也还是很温柔的。 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 达达利亚恢复了成年人的身形,泰然自若地应答着,与此同时,他细心地掰开荧捏紧的拳头:“啊,都掐出指甲印了,还好没有受伤。” “好人姐姐——好人姐姐!你起床了吗?下楼吃早餐咯!” 糟糕,忘了托克早上要来敲门,她还没来得及提前回房间。 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了她自己的声音,语调和她平日同托克说话时分毫不差,甚至还是那种为了哄小孩刻意捏出来的嗓音——她也不想的,但一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小朋友就总会不自觉地这样说话。 一旁的达达利亚满眼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表扬和夸奖。 算了,该夸还是得夸的。 达达利亚却好似不满意这个奖励,卖力地努了努嘴。 “小派蒙,你试试用这瓶果酱配卷饼,特别好吃!多吃点才能长个!” “安东!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把煎饼里的蔬菜挑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老妈,帮我递一下黄油刀。” 大人们喝着茶,偶尔闲聊几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如果忽略掉旁边附赠的那份焦炭状的小甜点,这将是开启全新一天的完美早餐。 荧笑着听托克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堆他昨晚梦中的所见所闻,心中的焦虑顿时减轻了不少。 “咳咳咳……” 她凛然正色道:“咳…不可以打小鸟,小鸟是大自然很重要的一部分,小鸟保护了森林植被,是我们人类的好同志。” 托克眨巴了下眼睛,他听哥哥说过,好人姐姐的包里有好多好多禽肉,都是她平日里的劳动成果,但他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不能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 好孩子托克热心地巡视着餐桌上众人的餐盘杯子,视线停留在了派蒙的餐盘上,他关切地催促道:“派蒙,馅饼已经不烫了哦,再不吃就凉了,别客气多吃点,不够 “呃…好……” 呜呃——她总算明白旅行者刚才那怜悯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了。 达达利亚的哥哥端着滚烫的平底锅走到餐桌前,往每个人的盘子里都盛了一只漂亮的荷包蛋。 不仅是煎蛋,就连托克的黑暗爱心早餐,他都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她欣慰地想道。 听完荧的讲解,冬妮娅神情还有些恍惚,她正值热爱阅读冒险故事的少年时期,很容易就理解了他们当下所面临的困境。 “大姐姐,「博士」这个人我也略有耳闻,哥哥说他热衷于制造一堆自己的义体从不同时间、不同角度来观测事情,你说…这样一个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疑心病重的人,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叛变的人吗?” ——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正在被人从暗处监视着。 就算不是为了监视,就凭多托雷自身的恶趣味,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也还是很大的。 阿贾克斯哥哥不在,大姐姐和大家就由她来守护了。 荧终究还是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大大大姐姐你你你突突突然说什么啊啊啊!” “啊,卡壳了。” 荧从冬妮娅的房间出来时,正好撞见一头棕熊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地直立行走。 “…不小心掉池塘里了。” “你是在泥里打滚的猪吗?”她走过去想拽住他,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头上都是泥…过来,我帮你洗。” 另一只小泥人从他背后怯生生地绕了出来,是托克。 “托克…?你没受伤吧?” 她今天一上午都在冬妮娅房间陪她看书说话放松心情——这姑娘聪明而敏锐,已经为他们如今的处境焦虑好几天了,连托克什么时候跑出去都不知道。 “没有…哈、哈啾!” 荧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浴室里忙活了半天,荧好不容易才将二人身上的泥全搓了下来,她脱力地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橘毛顶着满头满身的泡泡在浴缸里嬉水打闹,再次体会到了当家长的不易。 “好人姐姐,你也一起下来玩啊!” 荧已经不想追究了,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是干的,她麻木地拧干自己的裙摆:“不了,水都凉了,你们也别泡太久了,洗完就赶紧上来擦干身体,衣服我放床头了。” “好——” 荧换完衣服回来,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刚刚才救了托克,应该…可以信任他了吧? “啊…原来是这样吗?哇,真的衔接上了。” 托克已经搭好了一个带着院子的大房子,正在布置房子里每个房间的细节。 一旁的地毯上还堆了不少缩小版的锅碗瓢盆,看来他们刚才还玩了做饭游戏。 托克一见到她,马上热情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地毯,示意她快点坐下来一起玩。 “好,那这间就是好人姐姐的,这间的左边给阿贾克斯哥哥住,右边给好人哥哥住,”托克看了眼达达利亚,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大哥哥住这间可以吗?” “当然!”托克信誓旦旦地说,他掰着手指数了下,“现在的家有点小,房间不够十二个人一起住,等以后托克赚钱了要给大家盖个比现在还要大的房子,雪球和我的大鹅,冬妮娅姐姐的小羊羔也要有更大的院子,院子里还要有能加热的游泳池,放在室外也不会结冰!” “完成了……” 荧微笑着伸出手:“拿来给我检查一下。” 托克磨磨蹭蹭地将他的作业本递了过来。 眼看瞒不住了,托克只好哭丧着脸老实交代:“是哥哥帮我写的…因为托克想快点和他一起玩积木……”,卷起作业本往达达利亚头上猛敲了好几下,“你以为这是在帮他,你这是在害他!”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咳,作为惩罚,从今天开始,安东和托克的功课辅导都由你来负责!”她趁机甩锅。 为了实时监视达达利亚,荧再一次在夜里来到了他的房间。 “再变小些。” 最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四五岁的小达达利亚。 “当然。” “喜欢…好喜欢…喜欢……” “…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念什么洗脑咒语呢?” “嘿嘿,当然是给你施加「超喜欢达达利亚」的魔法。” “还算喜欢吧。” “…看你表现。”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一有人陪他玩就高兴成这样。 她指的是达达利亚的家人。 就连这栋房子的每一处布置,他也都记得分毫不差,一如他记忆中两年前最后一次离开家时那样。 ——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达达利亚没有否认,只是狡猾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虽然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既然要把他当成同伴,就不能再让他继续沉浸在对亲密关系的幻想之中。 今晚房间里没有点灯,朦胧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到达达利亚脸上闪烁着的泪光。 “或许你只是把对家人的渴望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急于否定他的感情,是害怕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动摇吗? 睡裙的前襟洇湿了一大片。 窗外有闪电划过,几秒后,又传来了打雷的声音。 “呜……”达达利亚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这人在研究所里不是威风得很吗,怎么一到她面前就窝囊兮兮的。 达达利亚眷恋地依偎着她:“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喜欢………” 他本以为自己能像对待「亲情」那样漠视掉「她」的存在,但他第一眼就对现实中的她产生了好感。 “所有属于我自己的情感…记忆都是关于你的……” 荧不觉得那种场景下能有什么一见钟情的氛围和契机。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接纳你?” “我不是这个家里的小孩,他们不会像爱他那样爱我的,对于他们来说…我根本就是个怪物,一个想杀掉他们亲生儿子取而代之的怪物……” “他们…不需要我。” 但她认为,血缘对于真正的家人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就算他们都不要我也没关系,想到还有你…就安心多了。”他攥着她的衣襟,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已经…不恨了。” 他有什么资格怨恨毫不知情的他们呢? 不管是吃饭还是看映影,他依恋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偷偷追随着他们,不仅她注意到了,他们也早就发觉了吧。 达达利亚止住了抽噎:“…真的吗?” “你不信就自己去问呀,”荧逗他,“问她,「妈妈妈妈,我和阿贾克斯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哭够了?”她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翻身从床上下去,“哭够了就睡吧。” “…去换被你哭湿的睡裙。”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的青年并未察觉到屋内多了个人,他睡得并不安稳,两道匀称的眉毛被梦魇着了似的,焦灼地紧蹙成一团。 几秒后,他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挥剑砍向他。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当时没有被天理维系者困住…如果他一直让她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内…… 一柄萦绕着黑紫色剑气的金色长剑深深刺穿了他刚才躺着的位置。 达达利亚从床上坐起来,他的太阳穴疼得厉害,罕见地有了些起床气:“…是你啊。” 空余怒未消,寒着一张脸抽回了自己的佩剑:“…她不见了。” 他还想知道她去哪了呢,下午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反侦查意识上升了不少。 听他这确信的口气,显然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可以随时精准定位的标记。 但滥用职权安排部下监视她的自己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意识到她有危险,达达利亚的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他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还不忘趁机挑衅他。 她会在哪?是谁对她动的手? “情况很紧急,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空毫不在意达达利亚的挖苦,他刚才已经从他的大脑中读取到了关键的线索,“她现在…被困在一枚神之心里面。”

最新小说: 春风十里,不如你 重生法则:女王太妖娆 穿越驭鬼狂妃 皇家二号美男团 贵少:萌物要依赖 总裁追妻很上心 拽丫头de大牌校草们 伪萌少主勿靠近 EXO学院 重生:腹黑千金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