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又顿住了,就在客厅与阳台的分界线,在光与暗的交汇处,她停在那儿,把拿着烟的那只手往身后藏,同时微微往左移了点,恰好挡住护栏上的几罐酒。像做了坏事被逮住一样。明明是准备哭的,但因江起舞的这一举动,祝余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因为,这样的场景很生活化,仿佛她们俩只是在简单地过着生活,她只是凑巧抓住了年纪还小,有些叛逆的恋人,在做着不太益于身心健康的事。因为,她想一直和她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她偶尔尝试些不益于身心健康的事,她因此多念叨她几句,或许再吵上几次架,就是生活中最大的波澜。但是,这样的生活好像离她们很远。有些骇浪,已经起了。祝余朝江起舞走过去,把她拉进光里。她见不得黑暗笼在她身上,哪怕只有一半。她见证过江起舞生命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江起舞,从来都不属于黑暗。她是世上最好的。即便她已经走到眼前了,江起舞仍执拗地藏着那只手。祝余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我都已经看见啦,这回在大晚上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被看了半天都没发现的人,你说是谁啊?”江起舞这才伸出手:“嗯……是我。”接过那支刚燃了没多久的烟,祝余走到阳台,去之前勒令江起舞站在原处不许动,然后把那支烟丢进易拉罐中,收起三个罐子,又回到客厅,对着江起舞晃了晃它们。意思是,都空了,你喝完了,这样一点都不好。江起舞却没理她的无声批评,突然一手搂上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肩上,紧紧抱住了她。她预期的拥抱来了。但又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中间隔了个小插曲。江起舞开始不停地说着问句,像是有一箩筐的问题。“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还好你醒了,祝余,我好担心你,我好怕我会一语成谶,真的拉着你一起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要不要现在就去?”这么多问题,叫她怎么回答?还有……祝余带着哭腔,不满道:“你怎么这样啊?刚才不来抱我,偏偏要现在。”她两只手都拿着啤酒罐,这要怎么回抱她?挑在这个时机,也太不公平了些,害她只能愣愣地接受这个拥抱。不过,身体与身体贴在一起,她仍然可以感受到,江起舞是真的瘦了,还有,刚才也清楚地看见,她眼里有不少红血丝,眼下也是一圈乌黑。“江起舞,你这几天照顾好你自己了吗,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噢。”江起舞松开她,又问道,“你饿不饿?睡了好几天,想吃点什么吗?”祝余盯着她不作声,好一阵才说:“你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吗?”江起舞竟相当理直气壮,唔了一声:“那,你也没回答我的呀,明明是我先问的——我都是跟你学的,包括……在阳台,不开灯,又喝酒,又抽烟。”这一条条对起来,还真是和在来月镇时她被撞见的那次,是一模一样的情景,就连环境都要复刻了。祝余:“……”好吧,是她,都是她先的,是她做了很不好的表率。“但你干嘛要跟我学这些,不能学点好的吗?”江起舞笑了笑,答道:“没办法,我总是想向你靠近,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所以,你要是不想让我学坏,就只能严于律己,以身作则了。”“不然,你有多坏,我就会变得多坏。”祝余正要说点什么,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时间尴尬非常。气氛凝住了几秒。“啊,你看吧。”江起舞坏笑着打破短暂的沉默,同时抬手摸上她的耳朵。祝余知道,大概是因为她的耳朵红了,因为她感受到那里正在微微发热。但是,看见就看见了,怎么还非要上手呢?江起舞:“你刚才应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的,明明就是饿了,还不愿意回答我,想吃什么?”想了想,祝余回答:“你这几天吃些什么,我就想吃什么。”江起舞显而易见愣住了,然后居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最后郑重其事地问道:“你确定吗?”“嗯。”没有任何迟疑,她就想知道,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怎么能一下瘦了这么多。一分钟后,祝余知道了原因。在精神层面之外,应该还有个因素“功不可没”,那就是江起舞并没有那么优秀的厨艺。在简单洗漱过后,原想帮忙打个下手,但江起舞递给她一个满是怀疑的眼神,似乎在说,我虽然不怎么样,但你应该更差,然后就把她给按在了开放式厨房对面的餐桌前。“这几天,怎么会想要自己做饭?”看着江起舞笨拙但严谨地按照手机上不知从哪儿搜寻来的菜谱,又是切菜,又是煎鸡蛋的,还调起了底料,加了些西红柿,香菜,还有不知是盐还是糖的东西,以及不知是醋还是酱油的东西,然后又将面条丢进锅里。见她稍稍清闲了一些,好像把大部分工作做完了,好像是可以分心了,祝余才开口问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