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分明唤了那么多声,江起舞不可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却仍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是她真的没听见吧,可既然不确定来人,为何不抬头瞧一眼,反而依旧埋着头呢?还有,这栋房子里除了她们俩,也并不会有其他人的出现,她在不确定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多久。”江起舞抬起头,双目失焦,苦笑一声道,“因为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是不是吓到你了?”看不见,听不到,这几个字深深扎进了祝余的心里,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自己愣了好久,然后好像是哭了,并且泪水多半滴落在了怀中人的后颈上,以至于江起舞变得无措起来,即便什么都听不到,也依旧不断说着话,安慰着自己。“你别哭啊,我没事的。”“真的,我感觉……我很快就能好了,其实在我下来之前,就已经有过短暂的失明和失聪,但很快又恢复了,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常受伤时,我都能好得特别快,现在也会是一样的……”这像话吗?一个快要碎掉的人,反倒安慰起了别人。祝余逼自己镇定下来,越是这种情况,她就越应该让自己成为江起舞的依靠才是。不管怎么说,事出必有因。如此突然的变化,背后必然有其原因所在,如果找到这个原因,或许就有回到正轨的机会。但现在如何沟通却是个大问题,等再次自然恢复?不,选择被动地接受只会造就一直被动的局面,况且,她可以等,江起舞却不能。只是,怎样才能不通过视觉和听觉就实现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呢?许是感受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些,江起舞提出了个办法。“祝余,你听我说,我现在没有办法听到你说话,所以就让我来说吧,我把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从头到尾地说给你听。”“如果中途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握一下我的手腕,我就会停下来。”“至于怎么和我说……在手上写字?你要不试试看。”祝余其实觉得不太可行,但还是拉过她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你觉得呢?“……”“算了。”“你可以上去把我的无线键盘拿下来吗?我的盲打练得还不错,你可以带着我的手,把你想说的话在键盘上敲出来,然后我来猜你说的是什么。”说到这江起舞顿了下,然后笑了,“如果我猜的是对的,你就亲一下我的脸,如果猜错了,那就勉强让你打我一下吧。”祝余也笑了,但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江起舞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从担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哎呀,但我怎么知道,你对我刚才说的法子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要不,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不等她说完,祝余凑近她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就这么一下,被亲吻的人顿时失了语,也没了动作,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似的。怎么不说话了呢?祝余双手捧住她的脸,没太用劲地揉了揉。“啊。”江起舞如梦初醒般,“我只是在想,你好听话啊。”听话?这时候还有心思调侃她,祝余不客气地在手上加了些力道。“好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你上楼去拿键盘吧,我在这儿等你。”祝余却依旧没有松手,把江起舞一个人放这儿,她不太放心。江起舞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收起前面的不正经,云淡风轻道:“去吧,我就在这坐着,就一会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但难道不会害怕吗?在上楼前,祝余被担心拖住脚步,回头望向江起舞,只几秒,便再次被泪水浸润了眼眶——江起舞大概是以为她已经上去了,正在卸下故作坚强的伪装,又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她明明就很害怕。“骗子。”仗着她听不见,祝余出声控诉着,然后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第25章 【05】再回到画室时,祝余手上拎着个米白色收纳筐。除了上去前在楼梯处逗留了一小会儿,其它时候她几乎是用跑的,但即便如此,江起舞也已经再次戴上面具,好一副泰然模样,仿佛刚才脆弱的那个人从不曾出现过似的。就连害怕也要时刻估算着时间,不愿让自己看见吗?祝余很心疼,也很自责,刚才她不该让自己失控的,以至于现下竟要让江起舞在害怕之余分神顾及自己的情绪。念及此,她深吸一口气,练习着笑容。这笑自然不是给江起舞看的,而是为了骗她自己——她现在很冷静,很镇定,即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然后在距离江起舞两步远时,祝余放下收纳筐,从中拿出瓶香水,将它喷在两人之间。木质鸢尾香在空气中慢慢铺开。江起舞最喜欢她使用这款香水,于是她每天都用。在看不见,听不到的情况下,周围的环境对江起舞而言毫无安全感可言,或许熟悉的气味能让她心里不那么害怕吧。“祝余,你回来啦,我闻到你身上的气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