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这暗沉之地,你便感觉周身瞬间被一股湿冷覆盖。 他就是在这里,被你关了大半年吗? 左右的石壁嶙峋凸起,道路蜿蜒曲折。负责引路的狱卒执着宫灯,小心的在侧引你前行。 行了许久,借着狱卒的指引,你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间牢房。 深幽的天牢,暗沉不见天日,只有左右石壁上的火把在黑暗中撕出一片亮光来。 心脏跳得有些失速,你放松身体,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在牢房外小声唤道。牢内的人影似乎微动了下,灯火昏暗下看不明晰。 小心的靠近那个身影,在距离足够近后,你将宫灯放在一侧。光的影子打在你的衣袍和牢中那人的身影上,影影绰绰的,让人心绪不宁。 你想上前看一看,他是否是睡着了。 是了,亚父是有武功在身的,不可能被你靠近到这种地步还没有察觉。 对方闲适的卧在塌上,头向你这侧偏过来,昏暗中他的双眸扫到你面颊上,冷冷的目光将你瞬间定在了那里。 “亚父……”暌违半年,男人的声音一如过去那般,低沉冷峻。你自幼年起承他教导,亚父温柔中暗含严厉,每每令你如沐春风又倍感压力,于课业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亚父,是我不好,我不该置疑亚父的用心,更不该将您扔进……这种地方……”你用回了幼时的称呼,没有在他面前自称为朕。 过往清风霁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亚父竟在这般暗沉污浊之地每日一点一点被掩埋……即使忌惮他如你,也感到了一丝不忍。 他这幅深深拒绝的态度让你心生不悦,如今你已贵为天子,整个皇朝的人都匍匐在你脚下。被高高捧在皇位上的你何曾受过这种冷落。 朝中出了问题,本朝过往长时间累积下的弊端终于在此时爆发,再加之民间天灾人祸骤起,朝中一片污浊,急需激浊扬清。 可是,偏偏此时,外敌来侵。 内忧外患之下,你不得不求助于昔日的师长,这个被你抛弃扔进天牢里的男人。 “陛下将我打入天牢,半年来不闻不问,”他靠坐在那里,目光幽幽的望向你,似乎在审视你,“如今陛下的江山保不住了,所以来求我。” 虽身处天牢,他大概也会有一些获取外界情报的不宣渠道……再之,亚父心思聪颖,见微知着,能从细小的踪迹猜测出庞大的信息。 你试图用柔情勾起男人心中的恻隐之心。 亚父长你十余岁,从小看着你长大,他教导你读书执政,亦师亦父。 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收敛锋芒,丝毫不顾及身为帝王的你。 他或许没有不臣之心,但是,身为执掌天下的女皇,只要他对你的帝位有一丝半毫的威胁,他也不该存在了。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帝王允许别人的权力威胁到自己。 半年后,你以一纸罪状,以结党营私之名将他打入天牢。 表面上却装作念及旧情,没有将他满门抄斩。 做得太狠,会落下不尊不孝的罪名。 现在,大苍的国政出了问题,内忧外患,强敌在伺,你不得不寻求他的帮助。 囚服布料粗糙不堪,擦过你柔嫩脸颊时让你有些不适,但你强忍了下去。 “亚父……这半年来,我一直很想您。只是,心中有愧,不敢来……呜……”想要倾诉的话尚未说完,下巴突然被握住了。 林奕暗沉的黑眸安静的焦灼在你的面颊,眼底深深,含着你看不透的情绪。 他在等你开价。 因你的刻意为之,你们之间在这半年里画下了深深的沟壑。 在来之前,你已仔细权衡考虑过了。 无数次目光交汇时,男人眼底深深掩埋的情愫。你过往虽有所怀疑,但在看到他书房珍藏的你的画像和其他贴身之物时,又怎会不明白。愤怒。 枉费你那般敬重他,在父皇母后先后身陨、两位哥哥斗得凶险激烈时,全然的信任依靠他。 深吸口气,你将身上披着的狐裘缓缓自肩头褪下。 你抬起眼望他,抓过男人的大掌,把自己的柔软的面颊贴在他掌心,如你幼时撒娇那般。 语罢,你近乎虔诚的把自己交到他手上,脸颊磨蹭着他的掌心,祈求他的垂爱。 半晌,牢内终于响起了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像醉人的酒,混杂着淡淡的呼吸声。 “我……”你想开口告知他自己的心意,说自己亦倾慕亚父。只是,刚刚张唇吐出一字,男人的手指倏地趁你开口的瞬间探进了你的口中。 他的手指粗糙,有常年射箭留下的箭茧,磨得你有些疼,但你此刻不能躲。 过往你也曾赐他美人,每次林奕都是表面含着笑收下,但不久后那些美人都被送出林府,从无一人留下。 无法吞咽的唾液顺着唇角滑下,你的眼角因为他的玩弄而泛红,因为冷和无助,身子在他脚下细细发着抖,可怜到不行。 心下一震,你本以为认错、做低姿态,再拿出愿意服侍他做饵,足以让他暂时放下嫌隙,答应帮你。 他是要你做出实际行动。 这里是天牢,最黑暗污浊之地。你肯纡尊降贵亲自来这里放低姿态请他,他犹不知足。 你将万般不忿强力压了下去。 最初,谁都未将你放在眼里。 在你来到天牢后,就吩咐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半晌,思虑过后,你从林奕身上抬起头,白皙的手探出,缓缓地,带着迟疑和本能的抗拒与惧怕,轻轻地落在了男人囚服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