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将枪口对准老者，却发现瞄准镜里映出的根本不是人脸，而是无数个正在播放不同人生片段的储物柜投币口。
徐昊手中的恒温箱碎片突然开始生长菌丝，那些半透明的脉络在空中交织成三年前苏青丈夫的DNA链。
“原来所谓失踪案...”他的金丝眼镜蒙上水雾，“每个时空的悲剧都是你们的对照组实验？”
刘警官的配枪咔嗒一声完成形态转换，漆黑的枪管展开成数据采集器的扇形天线。
当他看到显示屏上滚动播放自己女儿生前的校园监控时，瞳孔突然收缩成两个二维码：“那些霸凌者突然转学...也是你们的干预？”
老者战术服上的格子衬衫纹路开始流动，化作银河系旋臂的投影。
他抬手轻触虚空，停车场的承重柱立刻透明化，显露出包裹在混凝土里的蜂巢观测舱。
每个六边形舱室内都悬浮着熟睡的居民，后颈闪着与陈默伤口相同的荧光价签。
“超市每日收取的硬币，97%都熔铸成了道德天平的砝码。”老者的声音带着量子纠缠的杂音，他脚边的下水道口突然喷涌出液态星光，“当你们为悬赏金撕破脸皮时，有六个平行时空的梧桐苑已经...重启。”
陈默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微光的金属沙粒。
那些沙粒在空中自动拼出母亲的主治医生胸牌——上面的执业编号正是超市储物柜的密码。
林晓慌忙用手帕接住仍在蠕动的沙粒，发现每颗的表面都蚀刻着不同版本的死亡诊断书。
“三天后的地铁首班车...”老者忽然露出人类才有的疲惫神情，他战术服上的星图暗了一角，“0927号储物柜里装着你们这个时空的文明测评报告。”他背后的承重柱突然浮现蜂巢战场的全息投影，成群的幻影战士正在条形码堡垒前自燃。
徐昊突然将菌丝网络接入自己的智能手表，表盘立刻投射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十七个星系的道德光谱同时熄灭，漆黑的宇宙背景上只剩下梧桐苑的轮廓在苦苦支撑。
“所以你们所谓的宇宙危机...”他的声音哽在检测到母亲病房异动的警报里。
“是熵。”老者摊开掌心，一枚游戏币在指尖分解成基本粒子，“当某个文明集体选择恶念时，它的道德光谱就会变成吞噬星系的微型黑洞。”他忽然指向林晓背包侧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盒薄荷糖，铁盒表面印着2233年上市的字样。
刘警官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陈旧枪伤。
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在显影出警局档案室的立体地图：“三年前结案时我就觉得...结案报告书上的公章纹路像极了...”他的手指穿透全息投影，精准点中某个储物柜里封存的染血警徽。
陈默感觉肋间的价签纸开始灼烧，疼痛让他想起暴雨夜第一次看见悬赏令时的战栗。
潮湿的公告栏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那时他口袋里还揣着医院下达的第三次病危通知书。
“如果我答应...”他碾碎掌心的金属沙粒，看它们重新聚合成微型母亲病床的模样，“能换到真正救命的药吗？”
地下停车场突然响起二十三点整的钟声，声波在管道间撞碎成闪着磷光的数字碎片。
林晓的扫码枪自动充能，枪口投射出陈默母亲年轻时在实验室工作的全息影像——她正在往某个培养皿里滴入自己的鲜血。
“不是药。”老者的身影开始量子化，格子衬衫的经纬线崩解成数据流，“是密码。你们人类在绝境中迸发的善意...是重启星系的源代码。”他的左眼突然恢复正常人类瞳孔，在彻底消散前用口型说了句“对不起”。
陈默的追踪程序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视网膜投影显示出整个城市的地下管网图。
无数闪着红光的0927编号在地铁沿线亮起，每个光点都在播放不同时空的他们在超市选购商品的画面。
当他看到某个画面里林晓正在往购物篮放枪械零件时，突然被恋人温热的掌心惊醒。
“我见过比宇宙黑洞更可怕的东西。”林晓把发烫的扫码枪贴上陈默的心口，枪身的温度计显示他的心跳值正在突破道德光谱的红色警戒线，“是暴雨夜你在医院走廊，握着皱巴巴的缴费单却给拾荒老人买包子的样子。”
徐昊的智能手表突然投射出满天星斗，每个星座都是他破译的基因密码。
当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超市方向时，菌丝网络自动生成了一张地铁票，票面印着陈默母亲最爱的栀子花纹样。
“我的实验室...其实早就逆向解析过抗癌药成分。”他摘下起雾的眼镜，“那些蛋白质折叠方式...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文明。”
刘警官的配枪彻底蜕变成青铜色的审判天平，托盘里盛放着不同时空的子弹。
当他将刻着女儿生辰的那枚放入秤盘，整个地下停车场突然弥漫起槐花香——那是他女儿自杀时校服口袋里装着的干花味道。
陈默肋间的价签纸终于停止脱落，最后三片荧光数字拼出0927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