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前文)
托马斯金属手臂的震颤突然变得规律,齿轮咬合声与地底深处的震动形成奇妙共鸣。
艾琳的耳膜被某种低频声波刺得生疼,应急灯闪烁的残影里,青铜手臂在混凝土墙面刻下的楔形文字竟开始缓缓流动。
"往这边走!"托马斯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他猛然将齿轮手臂插入裂缝,随着机械关节的爆响,锈蚀的通风管道轰然脱落,露出布满青苔的铸铁扶梯。
腥臭的冷风从下方涌出,带着1893年医院特有的防腐剂气味。
马克用最后的力气将消防斧抛给艾琳:"每层转角都有……"话未说完,塌陷的水泥板彻底封住了他的下半身。
艾琳看见应急灯的蓝光里,符号学专家用血手指在墙面画出∞符号,嘴角翕动着吐出"双生回路"的口型。
五人变成三人的逃亡小队顺着扶梯下降,卡特的怀表在艾琳掌心持续发烫。
当扶梯尽头出现镶着铜狮门环的橡木门时,托马斯突然僵在原地——他的金属手臂正在不受控地旋转,齿轮缝里渗出黑色油脂。
"圣雅各医院的停尸间标志。"艾琳用手术刀挑开蛛网,门楣上黄铜铭牌的反光里,1918年流感死者的名单正在渗出血珠。
她突然意识到扶梯的铸铁花纹是倒置的——他们正在沿着当年运送尸体的逆行路线深入。
踹开木门的瞬间,腐坏的合页发出女妖般的尖啸。
艾琳的白大褂下摆被什么东西扯住,转身时应急灯照出半张嵌在墙里的面孔——那是本该坠井身亡的威廉神父,老人干枯的右手仍紧攥着半截乌鸦面具。
"快进来!"托马斯用金属手臂卡住正在闭合的门缝。
艾琳滚进黑暗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毒气罐泄压的嘶鸣,二战时期的芥子气味道混合着圣油气息涌入鼻腔。
应急灯照亮的空间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挑高七米的圆形大厅里,数百个玻璃罐悬浮在铁链网上,每个罐中都漂浮着插满管道的婴儿标本。
艾琳认出那些陶瓷接口正是地铁电缆的转接器,而浸泡标本的淡绿色液体,与她三天前处理的触电工人血液样本完全相同。
"欢迎来到产房。"沙哑的嗓音从拱顶传来。
蓬头垢面的老者顺着铁链滑落,二战防毒面具的目镜泛着幽光。
他手中的煤油灯照亮墙壁——那上面用血绘制着纽约地铁线路图,但所有线路最终都汇聚向中央公园地下的倒生之树。
"乔治·瓦伦丁,或者按你们的说法,'活体地图'。"老者掀开面具,露出半张布满电路板疤痕的脸,"从1945年毒气实验事故后,我就在等带着圣痕臂章的人。"
托马斯下意识捂住右臂,齿轮缝里的黑色油脂突然变成银白色。
乔治从满布灰尘的工作台上抓起针剂,精准扎入卡特开始尸僵的小腿:"磺胺嘧啶混着圣水,能延缓你们变成孵化器的速度。"
艾琳的医用剪刀抵住乔治咽喉时,老者却笑了。
他扯开褪色的囚服,胸口纹着的倒生之树正在渗出荧光液体:"每根树枝都是地铁隧道,果实对应着百年来的'意外事故'。
明晚月全食时,第七根主枝会刺穿自由女神像的火炬。"
震动突然从头顶传来,铁链上的玻璃罐相互碰撞发出亡魂铃音。
乔治快速将某种晶体粉末拍在托马斯金属手臂上,齿轮顿时迸发出刺目火花:"教徒们切断了退路,但还有条艾森豪威尔时期建的防核通道。"
暗门开启的瞬间,艾琳看见三十米外的隧道里亮起乌鸦面具的反光。
托马斯将齿轮手臂插入控制台,整个大厅的玻璃罐突然开始注入电流,悬浮的婴儿标本同时睁开眼睛,发出高频尖啸。
"跟着蓝光跑!"乔治将二战时期的信号枪塞给艾琳,自己却转身走向控制台,"记住,毒气罐的泄压阀在倒生之树第三根树根……"
铸铁闸门落下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艾琳在狂奔中回头,看见乔治布满疤痕的手正将某种血清注入脖颈,老者的瞳孔在黑暗中变成爬行动物般的竖瞳。
荧光蓝的逃生标记突然开始闪烁,前方出现了用铁丝网封死的岔路口。
托马斯突然拽着艾琳扑倒在地。
带着倒刺的弩箭擦着后颈飞过,钉入墙面的瞬间释放出墨绿色毒雾。
艾琳的白大褂下摆沾到毒雾的地方立刻碳化成灰,露出藏在暗袋里的弟弟的警官徽章。
"闭气!"托马斯用金属手臂砸开消防栓,喷涌的水柱暂时冲散了毒雾。
艾琳在模糊视野里看到,潮湿的墙面上浮现出用菌丝组成的箭头——正是乔治说的防核通道方位。
当两人撞开最后一道气密门时,月光从检修井口倾泻而下。
托马斯手臂上的齿轮突然全部停转,某种黑色物质从关节处喷涌而出,在地面形成带着硫磺味的纽约地铁18号线路线图。
艾琳的指尖刚触碰到井盖,下方突然传来毒气罐爆炸的闷响,整个隧道开始往左侧倾斜。
井盖掀开的刹那,艾琳看见晨雾中的曼哈顿楼群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
托马斯的金属手臂不受控地指向华尔街方向,齿轮缝里渗出的液体在晨光中显现出教堂彩窗的图案——那正是圣玛格丽特医院未被烧毁前的玫瑰窗造型。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