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白衬衫彻底染成星辉的湛蓝,而沈星河的身影已淡得如同晨雾。
远处传来浑天仪核心重新启动的轰鸣,那些悬浮的古董残片正在自动拼合成某种更庞大的器物。
(接上文)
天地间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数以万计的青铜液滴在傩面人身后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齿轮阵列。
穹顶的裂纹如蛛网蔓延,月光被切割成棱角分明的几何光斑,将废墟中的三人笼罩在致命的牢笼里。
"时空闭环即将完成!"沈星河的声音在光斑中忽远忽近,他的身影如同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般闪烁。
顾言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少年掌心浮现的星图与银杏木牌裂纹完美嵌合,那些游走的青铜液滴竟在虚空中凝结成十二道星轨。
林深感觉颅内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重组。
七岁那年沈星河递来的银杏叶,十二岁时钟楼尖顶的青铜反光,二十四岁工作室里拼接木牌时渗出的暗红液体......当所有画面在瞳孔深处交汇成金色漩涡,他猛然将染血的木牌按进浑天仪核心。
"咔嚓——"
整座拍卖厅的时空褶皱突然凝固。
悬浮在空中的明代铜镜映出三个重叠的时空:十二年前的火灾现场,此刻的青铜齿轮阵,以及某个未来时空中完全苏醒的浑天仪。
傩面人黑袍上的暗金纹路突然崩断,那些游走的丝线竟与林深掌心血痕的纹路首尾相接。
"就是现在!"沈星河化作流光没入星晷残片,顾言眼瞳中亮起璀璨星穹。
林深抓住两人同时伸来的手,三股能量交汇处爆发的冲击波将青铜齿轮阵震成齑粉。
傩面人脸上的齿轮纹路开始错位,他胸腔内的浑天仪核心正被银杏木牌的裂纹反向侵蚀。
时空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却在触及三人的瞬间被星轨熔成铁水。
林深看到自己修复过的古董在虚空中组成环形阵列,每件器物都投射出不同时间节点的光影——那些高空坠亡的受害者,此刻竟在时空中保持着坠落的姿态,他们胸前的古董挂饰正与银杏木牌产生共鸣。
"原来这些死亡标记......"林深突然明悟,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怀表表面。
逆时针转动的齿轮突然卡住,表盘玻璃上映出的十二年前血色月夜开始倒带——沈星河坠落的身影像被无形之手托起,钟楼尖顶的傩面黑影正在月光中消散。
傩面人发出非人的嘶吼,黑袍鼓胀成吞噬光线的黑洞。
整座城市的地面开始浮现青铜脉络,远处商业区的玻璃幕墙接连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第二个月亮。
顾言的白衬衫已被星辉染成深蓝,他咬破手指在虚空划出血色星图:"用记忆锚定时空节点!"
林深猛然将银杏木牌拍进心口。
剧痛中他看到父母葬身火海那夜的真实画面——父亲最后抛来的不是焦黑木牌,而是一枚青铜齿轮。
记忆重构产生的能量涟漪扫过全场,傩面人黑袍上的纹路开始褪色,那些悬浮的古董残片突然调转方向,化作流光刺入他的机械躯壳。
"不!!"傩面人的惨叫伴随着齿轮崩裂的脆响。
他的青铜面具片片剥落,露出下方由无数微型浑天仪组成的面容。
沈星河的光刃突然从三年前的火灾现场破空而至,精准刺入每个微型浑天仪的枢轴。
时空在这一刻陷入诡异的寂静。
悬浮的雨滴开始顺时针坠落,破碎的穹顶玻璃自动复原,那些被吞噬的星辉从青铜残骸中渗出,在废墟上空汇聚成璀璨的银河。
林深跪倒在地,看着掌心血痕逐渐凝聚成银杏叶形状的烙印。
当最后一丝青铜液滴蒸发在晨光中,顾言踉跄着跌坐在他身旁。
少年发梢的星辉蓝正在褪去,手机屏幕上的毕业合照里,那个空位重新变成了空白。
沈星河的身影彻底消散前,将半枚星晷残片轻轻放在林深掌心。
"结束了?"顾言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衬衫上的星辉蓝已经完全消失,唯独领口第二颗纽扣还泛着微光。
林深正要开口,突然感觉胸口传来灼热——那枚与他血肉融合的银杏木牌,此刻正在皮下显现出青铜齿轮的轮廓。
晨光忽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复原的穹顶玻璃上浮现出细密的齿轮纹路。
林深低头看向掌心的青铜怀表,发现逆时针转动的齿轮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
表盘内侧的"昭昭天命"四字古篆下,隐约多出一行小字:子正时刻,星门重开。
暴雨过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折射出青铜光泽。
远处传来晨钟的轰鸣,林深抬头望去,那座本该在十二年前拆除的废弃钟楼,此刻正矗立在城市天际线上,表盘上的青铜指针恰好指向子夜与黎明交界的位置。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