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与球体相撞的瞬间,戏袍摩擦声化作实质化的声浪。
镜框"照胆"二字迸发青光,映出二十年前陈伯站在教学楼顶的剪影——那个被他污蔑偷窃的女生后颈,赫然也有月牙胎记。
当所有人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时,李教授沾满血污的手突然颤抖着伸向星官图残页。
在某个被虫蛀蚀的角落,几枚形似球体表面纹路的古篆正在渗出新血,那图案竟与他年轻时在考古现场见过的祭祀碑文...李教授的手指突然悬在星官图某处虫洞边缘,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正巧滴落在形似藤蔓的古篆上。
那些暗红色纹路突然在他视网膜上重组成二十年前的画面——戈壁滩上的青铜祭器表面,同样镶嵌着这种会呼吸的球体。
"聚念!"他嘶吼着扯下眼镜,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淮南异物志》记载过,这种噬念珠要靠被它吞噬的记忆反噬!"破碎的镜片割破掌心,二十八宿星图突然脱离皮肤悬浮空中,与穹顶垂落的神经束纠缠成光网。
张博士的机械义眼弹出备用镜片,六边形虹膜飞速旋转:"能量共鸣指数76%,理论可行..."话没说完就被喉间涌出的黑血呛住,那些吞噬记忆的藤蔓正从他耳道里钻出嫩芽。
赵警官挥刀斩断藤蔓,镇邪纹身化作的猛虎突然人立而起,用燃烧着青焰的利爪在地上划出环形结界。
苏老师拔出生锈的青铜钥匙,锁骨处的血洞突然绽放出莲花状光晕。
那些悬浮的八卦阵图开始逆向旋转,将满地眼球吊灯的碎片卷成星砂风暴。"阿满,照心!"她沾血的唇瓣开合间,吐出的每个字都化作实体化的金色篆文。
林阿满右腿的镜面化已经蔓延到腰际,皮肤下裂纹状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镜面溶液。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镜背面,戏袍摩擦声突然变成万千冤魂的呜咽。
镜中映出的球体核心位置,那个捧着作业本的婴儿突然转头露出正脸——竟是周美凤年少时的模样。
"就是现在!"李教授将星官图残页拍进自己胸口,朱砂绘制的角宿突然亮如白昼。
所有人记忆中最明亮的瞬间突然具象化:林阿满擦拭旧玩具时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烁,苏老师教案本里夹着的山茶花瓣,赵警官第一次佩戴警徽时镜中的倒影...这些光斑汇聚成银河般的洪流,顺着青铜花瓣排列的轨迹轰向球体。
球体表面的万千血眼同时流下黑泪,堕胎婴灵的尖啸与家暴寡妇的呜咽交织成实质化的声波盾。
张博士突然扯断机械右臂,暴露的神经束迸发出幽蓝电弧:"电磁脉冲三秒后到达!"他残缺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吼,粉色触须卷起满地青铜碎片插进自己太阳穴。
赵警官的镇邪猛虎在声波中炸成血雾,他反手将佩枪塞进嘴里扣动扳机。
飞溅的脑浆与子弹在半空凝结成血色符咒,竟暂时凝固了时间流速。
林阿满抓住这须臾的静止,完全镜面化的右腿突然爆裂,飞射的碎片在铜镜照射下化作八十一道青光。
当铜镜与噬念珠相撞的瞬间,陈伯咽喉的骨刺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
二十年前教学楼顶的寒风裹着雪粒灌进大厅,那个被他污蔑的女生坠楼时翻飞的裙角,此刻正化作撕裂空间的利刃。
耀眼的白光中,所有人看到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在坍缩。
周美凤浸泡着福尔马林的手捧着女童来信,陈伯喂猫的瓷碗里沉浮着悔恨的粉笔灰,苏老师锁在铁盒里的情书字迹被铜锈侵蚀...这些记忆化作亿万根银色丝线,顺着球体表面的裂纹注入核心。
"喀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三十三重空间,噬念珠表面突然浮现出林阿满被遗弃那夜的漫天大雪。
蜷缩的婴儿松开作业本站起身来,后颈的月牙胎记里飞出十八只青铜色的凤尾蝶。
当最后一只蝴蝶翅膀拂过镜面"照胆"二字时,整个球体突然化作纷扬的灰烬。
张博士的机械义眼率先捕捉到能量消散的波形,他新生的章鱼触须却突然痉挛着指向灰烬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暗金色符文,纹路由腐烂苹果的剖面与脐带缠绕而成,正不断渗出带着奶香的猩甜液体。
苏老师锁骨处的莲花光晕突然熄灭,她踉跄着跪倒在地,发现青铜钥匙的锈迹正在吞噬自己的血管。
赵警官残缺的右臂断面长出婴儿手掌大小的镜面,映照出的却不是此刻的大厅,而是某间挂着"慈安孤儿院"牌匾的潮湿走廊。
"这不是结束..."李教授颤抖着去抓星官图残页,那些被虫蛀蚀的缺口处正在生长出嫩绿的苹果芽,"你们看符文的旋转轨迹——它在重组噬念珠的能量结构!"
林阿满试图用镜面化的右手触碰符文,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看到镜中映出可怕的画面:那个本该消散的婴儿正坐在他的心脏位置撕扯血管,每扯断一根就有一颗腐烂苹果从伤口滚落。
而符文的倒影里,二十年前陈伯污蔑学生时穿的老式中山装,此刻正穿在他自己身上。
呼啸的阴风突然卷起所有灰烬,在穹顶凝聚成新的眼球吊灯。
那些瞳孔深处闪烁着与符文相同的暗金光芒,投射出的光束在地面拼凑出模糊的碑文。
最清晰的几个古篆字形,竟与林阿满在废品站找到铜镜那夜,裹着镜子的戏袍内衬刺绣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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