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镜前的符号正在重组,青铜溶液从镜框渗出,在地面蚀刻出城防图般复杂的甬道。
李教授的老花镜片突然龟裂,裂纹走势竟与寡妇脸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暗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
林阿满猛地转身,看见拆迁围挡的缝隙里闪过反光的镜面面具。
腐烂苹果的气息突然变得浓郁,他摸到裤兜里的铜镜正在发烫——镜面浮现出三个戴傩戏面具的人影,他们手中弯刀的弧度,恰好与星图缺失的第八颗星吻合。
(接上文)
铜镜嗡鸣声骤然拔高,镜面漾开的涟漪中傩戏面具寸寸浮现。
林阿满指尖刚触到裤兜里的铜镜,三道弯刀寒光已劈开戏台蛛网。
"蹲下!"李教授将青铜罗盘掷向半空。
飞旋的铜器与弯刀相撞迸出青绿色火星,那些溅落的火苗竟在霉斑地面烧出焦黑的星图纹路。
苏婉清拽着林阿满滚向残破的幕布后方,腐朽的绸缎裹着二十年积尘劈头盖脸砸下。
戴镜面面具的袭击者踩着傩戏步点逼近,他们黑袍上的暗纹随着星图光斑流动变幻。
林阿满的结晶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插入戏台地板,腐木裂隙中涌出的青铜溶液瞬间凝固成尖刺。
最先冲来的黑衣人被贯穿脚掌,面具裂缝里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水银。
"接着!"李教授抛来装着犀角帛书的樟木匣。
林阿满用牙咬开铜锁,泛黄的丝绢遇风自燃,七个血手印在火焰中化作赤练蛇缠住第二个袭击者。
那人撕开黑袍露出布满裂纹的胸膛,裂缝中游动的磷火竟与铜镜碎屑产生共鸣。
苏婉清突然捂住开裂的脖颈,琥珀色微光从指缝溢出:"阿满...镜面..."她颤抖的指尖指向林阿满鼓胀的裤兜。
铜镜正在发烫,那些嵌在镜框边缘的甲骨文如同活物般扭动,将地面星图折射到袭击者面具上。
当第三个黑衣人扬起的弯刀即将劈中李教授时,林阿满猛然将铜镜举过头顶。
戏院里所有腐烂苹果同时炸开,果核中钻出的萤火虫在镜面汇聚成炽白光束。
光束扫过之处的梁柱突然浮现藤蔓状镜面纹,那些闪光的纹路如同活蛇缠住袭击者四肢。
"这是...镜渊之力?"李教授撞翻幻灯机,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
老教授撕开衬衫露出胸膛的星图刺青,缺失的第八颗星突然迸发幽蓝光芒。
悬浮的八卦阵应声炸裂,万千碎片化作暴雨刺入黑衣人周身大穴。
镜面面具接连破碎,露出的却是没有五官的蜡质面孔。
溃散的袭击者化作满地水银,沿着地砖缝隙渗入星图纹路。
林阿满喘着粗气跌坐在戏台边缘,发现结晶化的右手正在吸收铜镜表面的青铜锈。
"二十四年前金沙遗址的盗掘案..."李教授捡起半块镜面面具,内侧用朱砂画着衔尾蛇图腾,"这些傀儡师想要的是完整的禹贡九宫图。"老教授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地面滚成残缺的甲骨文。
苏婉清用鹅黄丝巾压住李教授渗血的耳孔,丝巾上的茉莉花在接触到血渍的瞬间变成暗紫色。
她突然指向幕布后的铜镜,镜中本该映出三人身影的位置,此刻却漂浮着七个旋转的腐烂苹果。
林阿满挣扎着爬向铜镜,结晶化的膝盖在木地板上犁出闪着金属光泽的沟壑。
当他伸手触碰镜面时,那些腐烂苹果突然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每颗瞳孔都倒映着不同地点的星图——城隍庙的飞檐斗拱、跨江大桥的钢索结构、甚至孤儿院滑梯的螺旋纹路。
"他们在标记阵眼。"李教授用罗盘压住颤抖的镜面,青铜指针突然崩断成三截,"九宫移位,七星倒悬,这些疯子要重启镜渊献祭!"
夜风裹挟着拆迁区的铁锈味灌入戏院,残破的霓虹灯管突然全部亮起。
血红色的"拆"字投影在三人身上,每一笔都恰好覆盖着皮肤下的青铜溶液脉络。
林阿满突然捂住心口,那里的镜面纹正在吞噬台灯光晕,将他的心跳声转换成编钟般的音律。
苏婉清翻开手机相册,三天前拍摄的青玉珏照片不知何时变成了动态影像。
玉珏内部的磷火正在重组,渐渐形成与铜镜背面完全一致的饕餮纹。
她脖颈的裂纹已蔓延至下颌,皮肤下流动的青铜溶液在锁骨窝汇聚成微型星图。
"明天就是惊蛰..."李教授用放大镜观察着渗入地砖的水银,"雷动之时,镜渊的封印..."话未说完,老教授突然用砚台砸碎自己的老花镜。
飞溅的镜片在月光下组成警示的卦象,坎上离下的未济卦正在缓缓渗血。
林阿满将铜镜贴近胸膛,镜框边缘的青铜刺破衣衫扎入血肉。
那些沉睡二十年的铜锈突然苏醒,顺着血管游向心脏。
在剧痛袭来的瞬间,他透过镜面看见无数重叠的景象——穿戏服的伶人在火中起舞、戴镣铐的古人对着星图跪拜、还有自己蜷缩在铁皮棚里数腐烂苹果核的孤独身影。
当第一滴雨砸碎在戏台地板上时,铜镜表面的饕餮纹突然睁开三只竖瞳。
林阿满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恐怖镜像:整座城市的地下管道正在生长青铜脉络,每处检修井都漂浮着一个腐烂苹果,果核中孕育着戴镜面面具的胚胎。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