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突然滚入辛辣药丸,林晚秋呛出眼泪。
视网膜上残留的血色如同被泼了墨,扭曲的视野渐渐清晰。
她这才看清老人皂色长衫下摆沾着暗红苔藓,腰间铜葫芦刻着与琉璃棺上相同的傩戏鬼面。
"二十八年前,镇西白家娘子难产。"赵郎中枯瘦的手掌翻开她左腕,暗红胎记正渗出金色纹路,"接生时发现婴儿左眼带血斑,脐带缠着半枚青铜钥匙。"他浑浊的瞳孔映出林晚秋骤然收缩的瞳孔,"那钥匙现在应当嵌在八卦井底的青铜樽上。"
林晚秋突然想起羊皮卷上的七星阵图。
七口古井像七枚钉子将整个镇子钉在卦象上,而中央八卦井对应的正是五行命盘中的水位。
胎记突然发烫,那些金纹竟在皮肤表面聚成残缺的卦象。
"您是说......"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四十九年要献祭的守墓人血脉,就是......"
赵郎中突然按住她嘴唇。
老人指尖的艾草灰簌簌落在她衣襟,远处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暗墙上磷火骤然暴涨,映出七个深浅不一的血手印,每个掌心都嵌着铜钱大小的傩戏面具。
"金克木则井枯,水映月则魂归。"赵郎中语速加快,从药箱底层抽出泛黄的县志残页。
泛潮的宣纸上画着镇民抬棺游街的场景,每具棺材都缠着七色丝线,而领头人戴着与青铜钥匙纹路相同的傩面,"七星借命需七具同源魂魄作引,但若阵眼是活祭品......"
瓦当突然发出玉磬般的清响。
林晚秋看到老人瞳孔里映出自己背后扭曲的影子——那影子脖颈处浮动着金色咒文,后心位置插着半截桃木钉。
她刚要转头,赵郎中突然将铜葫芦塞进她掌心,葫芦表面的傩面浮雕正与她胎记上的纹路咬合。
"戌时三刻去土地庙!"老人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
他青色血管暴起的手指向地面,林晚秋这才发现暗渠里漂浮着泡发的明前茶叶,每片茶叶都缀着细小的冰晶。
浓雾毫无征兆地漫进暗道。
赵郎中皂色衣角在雾中忽隐忽现,最后化作几缕药香消散。
林晚秋扑过去时只抓到半片艾叶,叶片背面用朱砂写着"小心背后",墨迹未干的篆书正与她黄表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暗渠突然传来指甲刮擦青砖的声响。
林晚秋握紧铜葫芦后退,发现方才吐出的黑水正沿着砖缝蠕动。
那些粘稠液体聚成卦象,指向她藏在贴身口袋的五行命盘拓片。
当她把拓片按在卦象中央时,暗墙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
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亮半截泡得发白的淡蓝旗袍下摆。
林晚秋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她摸出瓷瓶倒药丸时,发现瓶底刻着"壬戌年霜降"——正是她生辰那天的节气。
铜葫芦突然在掌心震颤。
傩面浮雕的眼眶里渗出黑血,顺着纹路流成箭头形状。
林晚秋顺着指引望向土地庙飞檐,看见七个纸扎人悬挂在槐树枝头,每个纸人手腕都系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银镯。
暗渠里的刮擦声越来越急。
她捏着药丸正要吞咽,突然发现倒映在瓷瓶表面的自己——那个倒影的左眼血斑正在扩散,而真正的瞳孔里分明干干净净。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时,暗墙缝隙外传来孩童哼唱的镇魂调:
"七口井,七炷香,七个新娘哭断肠......"喜欢幽魂暗影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