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笑声咯咯哒哒，撞在了陵愿的腿上。 小男孩抬起头，小胖手抓着陵愿的裤子，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陵愿的脸，像是在看什么很美妙又新鲜的事物，没有一点惧怕，也没有不好意思。 他听见陵愿的话，点点头，然后小步小步跑开了。 他沉默又纯洁的目光，让陵愿想起了家里的小孩。 徐阿姨说，和和真偏心啊，只亲爸爸。 徐阿姨说：“诶哟诶哟，还不让人说了，真是个小气鬼哦——” 徐阿姨没办法地说，怎么每天都舍不得爸爸啊，不然装书包里好了，一起去上学好不好？ 陵愿这么想，就觉得应该把顾翕关起来，折断翅膀，打碎骄傲，只给他生孩子就好。 回程已是午后，车上安静了许多，都靠着椅背休憩，费锦程坐在了陵愿旁边，戴着耳机打游戏，陵愿和他开黑了两盘就退出了，原因是手机没电，费锦程说他带了充电宝，本来想叫陵愿再玩几盘，结果这个人拿过充电宝就闭上眼睛一副闲人勿扰的模样，费锦程看着对方的面孔，有种恍然如烟的错觉，仿佛从前在他家通宵打游戏的不是同一个人。 就像在高一一帮稚气未脱的麻雀里头，突然出现了一只丹顶鹤一样珍贵。 陵愿那时候只是略显冷淡地颔首，露出一个假惺惺的他现在都想的起来的敷衍的笑容。 对方是这样回答的。 他还很社会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真是个高傲的人。 但又酷得很，就像咬人的狗不叫一样，骨子里狠戾的人反而看起来疏离又温和。 他们迟到的时候，一个被罚站，另一个被询问后就走进教室坐下，老师总是对学习好的人网开一面的。这让费锦程很羡慕，但他又不在乎这点差别待遇，因为只有他看见过陵愿真正的样子。 费锦程觉得他和陵愿共同守着这个秘密。他们一起喝过酒，费锦程的家里有一面酒柜，两个人曾因为好奇而偷尝，费锦程被辣哭了，陵愿也是，却又因少年的自尊心而不想承认，装大人似地把彼此灌醉。 但这一想法一直持续到这一秒。 照片是模糊的，但又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只手，不，是两只，一个大人，一个小婴儿。 费锦程之所以看到，是因为对方的手机发来了微信通知，而他目光停留的原因，是觉得奇怪。 那只大人的手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推醒陵愿，问他为什么会弄这么一张照片，就跟他爸把他穿开裆裤的照片设为头像一样令人震撼。 没准是一张有特殊意义的照片。 到校门口时，和平手放学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有些家长在门口等着了，高一高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陵愿那时睡着了，过了一会，顾翕自说自话的说：买一送一，我就都买了。 他以前年纪小，只知道每次顾云开生日，母亲都会格外重视地挑礼物，然后他们会去高档的餐厅吃饭，只有四个人，那时他会觉得，画面看起来像一家人，好像顾云开是他的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