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是听天由命时刻,杨浔立刻给两个口子各补上几针。如果缝合的手法合适,线本身的张力会收紧血管,原理类似于扎蛇皮袋。虽然会耽误搭桥的后续效果,影响血管充分充盈,但也顾不上太多了。
缝完比预期多拖了半分钟,他才松开动脉瘤夹,如果运气好,不会形成血栓。
如果运气不好,这就是第一个死在他台上的病人了。具体流程他还是清楚的,通知家属,封存医案,必要时对簿公堂。
专打这类官司的律师可不会客气,会揪着手术的必要性反复逼问,“就算患者不做手术会死,也不代表一定要做手术,万一患者就想用一个完整的脑袋下葬呢?”
杨浔笑了一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生死危机的时刻最平静。面上不动神色,但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按着脉搏数秒,打开了动脉瘤夹,吻合口还算通畅,能形成有效血流。那两个潦草缝合的口子也只有少量出血。
他等待了片刻,血还在继续流 ,林天恩的血压开始降低。器械护士想要出声提醒,杨浔却抢先道:”问题不大,再等等。”
紧接着,血就止住了。血压回升时,他听到了身旁护士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临近结束时,杨浔照例拿开纱布,翻起林天恩的眼皮观察瞳孔,一切如常。旁边护士感叹道:“杨医生真的很稳,都不怎么紧张。”
“辛苦了,也谢谢大家配合了。”杨浔不置可否,换衣服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止不住的汗,连内裤都湿了。
出了手术楼层,杨浔在走廊碰见张怀凝,她正靠在墙边等他,问道:“手术还顺利吗?”
杨浔笑道:“哈哈,差点完蛋,多亏我改跟我妈姓,我死掉的老妈在地府疯狂给我托关系,所以没事了。”
“别太迷信,能顺利过关,是你的实力。有一句话,我刚才就想说,但我怕影响你手术,就等到现在。”
”现在说吧。”
“我的回答是拒绝。我帮你不是为了求回报,更不是让你用爱情回报,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如果没有檀宜之,我或许会爱上你,但现在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你没必要在我这里苦苦纠缠,去过你的大好人生吧。”
她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你说得对,我没有谈情说爱的闲心,到现在我还是很恨。但我不知道该恨谁。我都没办法恨那个卡车司机,他都去坐牢了,是为了给家里多赚钱才跑长途,为了省钱才没换胎。檀宜之很脆弱,让他承担我的恨意,他是真的会死翘翘。而你一向很坚强。”
“我也只是迫于生存的坚强。那我的另一个提议呢?”杨浔道,“你可以只是玩玩我。”
“我还没那么无耻。” 张怀凝轻轻叹了口气,道: “曾经你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不说?你没有什么解释吗?”
“你就当我是懦弱吧。”
“真是受不了你。该聪明的时候装傻,真傻起来还挺聪明。”她的手伸进杨浔的白大褂,摸到他后腰,顺手就把他衬衫的下摆掖进裤子里,“下次再不好好穿衣服,我就当你在勾引我。晚安,杨医生。”
第二天清晨,张怀凝五点就出门,她绕路去庙里上了头香,还占了一卦。拜完佛,左手边第一间可以交钱算卦,五十块一次。
张怀凝嫌贵,但是门票已经花了四十块,来都来了。她还是过去交钱。
房间正中自然坐着一个白胡子的大师,看了她的卦象,铮铮有词道:“这是风火家人卦,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