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看清陆绎手中的东西,突然“啊!”的一声大喊,手中的树枝吓得掉在了地上,整个人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大人,快把它扔掉,快!” 陆绎看了看手中的人偶,又看向袁今夏,见小姑娘脸色变得煞白,神色紧张,便不解地问道,“不过是一个人偶,怕什么呀?” “大……大人,您听我的,先将它扔掉,”袁今夏慢慢弯下腰,眼睛却始终盯在陆绎手中的人偶上,一只手在地上捞了半天,将树枝捡起来,又举起来,冲着那人偶比划着。 陆绎分明看到那根树枝一直在抖,顺着树枝看上去,原是小姑娘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袁今夏狠狠咽了一口唾液,说道,“大人,我娘说过,这不是好东西,沾上了会倒一辈子霉的,还会有血光之灾。” 陆绎有些玩味地看着小姑娘,说道,“老人家信这些鬼神之说也就罢了,怎么袁捕快你也信啊?” “大人难道不信吗?” “不信,”陆绎翻转着手中的人偶,漫不经意地说着。 “大人,就算您艺高人胆大,可有些东西您还是要在意一些的,卑职劝您赶紧扔了它。” “你只说这东西不好,为何不好啊?” “大人是真的不知?” 陆绎摇摇头。 “那卑职就给大人讲讲,”袁今夏又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树枝仍指着那人偶,紧张的神色丝毫没有放松,“据说这是一种巫术,也叫厌胜之术,可以拿一些带有神秘力量的东西或者仪式来诅咒、制服他人,让人生病,遭遇灾祸,甚至将人致死。卑职虽未见过,但曾听我娘说起过,大人手中的人偶就是最常见的厌胜物,在人偶上写上被诅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等,将它埋在地下或者放置在特殊的位置来施展厌胜之术,再用针刺人偶的心口部位,每次施术时,被诅咒的人便会心口疼,痛苦难当,直至死亡。这种脏东西一旦被不相干的人碰上,也会跟着倒大霉的。” 陆绎一边听袁今夏讲,一边翻看着人偶,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袁今夏见状,忙说道,“大人您怎么不听劝啊?卑职真的是为您好。” “这种巫术我也听说过,不过就是骗子的一种手段而已,还有自欺欺人的,”陆绎说到这里瞟了袁今夏一眼。 “大人知道?那您刚才还问卑职?” “让你说出来是为了你好,现在这东西在我手上,我有事么?” “大人,这……这也不能立刻就实现吧?那岂不是太灵验了?” “你还知道啊?”陆绎带着嗔怪的口吻,又说道,“行巫术之人,皆因看穿了人们的恐惧心理,以此来行骗而已,这世上,有谁会是一生都顺遂无忧的呢?好与坏都是一种经历,事在人为罢了。” “大人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呀?还不过来看看?” “看……看什么?” 陆绎晃了晃手中的人偶。 “不不不,卑职没有大人那般洒脱,卑职还是有些怕的。” “好,那袁捕快便离开这里吧。” “好,好,”袁今夏有些木讷地应着,掉转了身,刚抬起脚,突然意识到不对,又转回身问道,“大人您让我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离开扬州,回京城。” “大人,为何又赶卑职回京?卑职也没犯什么错啊?” “你忘了刚刚我说的惩罚了?” “可是,这……这就罚了?”袁今夏一脸的不可置信。 “罚了,”陆绎的语气淡淡地,似乎还带着一丝调侃。 “大人是不是有点儿草率啊?”袁今夏带着试探的口吻向陆绎身前走近了两步,歪着脑袋看向陆绎。 陆绎没有回应袁今夏,却看着手中的人偶说道,“哎呀,这个人偶有点可怜啊,胸口被扎了三针,一针比一针深。” 袁今夏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向陆绎手中的人偶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来,说道,“大人您也发现了是不是?这就是被人下了巫术的。” “咝~~”陆绎将人偶翻转了一下,又说道,“这上面好像绣着几个字啊?” 袁今夏又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大人,那一定是被诅咒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怎么看不清呢?绣的什么呀?”陆绎将人偶举起来不停地翻转着。 袁今夏仰起头跟着转了几下,说道,“要不……我帮大人看看?” “这碰上了可是要倒大霉的。” “卑职虽然害怕,可卑职是与大人同来的,大人都碰了,卑职也不能置大人于不顾,有难同当,卑职豁出去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大人分忧。” “袁捕快在船上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既是这样,便来看看吧。” “啊?真……真看啊?”袁今夏又打了退堂鼓。 陆绎心中暗笑,又说道,“我怎么瞧着这上面绣的字像是‘云遮’什么,哎呀,这绣工实在是不敢恭维,看来绣这些字的女子定是没有专心练习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袁今夏一听“云遮”两个字,立刻走到陆绎身边,向陆绎手中看去,指着人偶胸前绣的字说道,“大人,这是云遮月三个字啊,难道持有这人偶之人是为了诅咒云遮月?” 陆绎忍着笑,说道,“袁捕快好眼力,还真的是云遮月三个字。” “大人,那您刚刚为何说,这些刺绣是女子所为?” “男子会刺绣么?” “这个没见过,倒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也会有男子精于刺绣的,只是极少罢了,”袁今夏边说边又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袁今夏用手摸着那处刺绣,说道,“这针法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绎扭头看着认真的小姑娘,两人离得极近,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极为清楚。 “想起来了,这针法与翟兰叶赠予周显已和上官曦的香囊极为相似,”袁今夏说话的时候,猛地抬头、又转头去看陆绎,脑袋便狠狠撞到了陆绎下颌上。 陆绎疼的“咝~”了一声。 袁今夏吓得手忙脚乱,手伸出去,觉得不妥,又缩了回来,紧张地说道,“大人,卑职不是故意的,您快说句话,看看有没有脱臼?” “我有那么脆弱么?”陆绎恢复了神态,遂又说道,“你确定?” “嗯,确定!不过,大人,虽然每个人行针的手法略有不同,但刺绣的技巧也就那么多,若是相似也不奇怪,单凭此也不能说明什么。” 陆绎又仔细地观察起手中的人偶,似有所思。 袁今夏突然顿悟,说道,“原来大人一早看出来云遮月这三个字了,所以才执意不听卑职劝的。” “袁捕快,这人偶你也碰了,若是之后遇上倒霉的事,会不会怨怼于我啊?” “碰就碰了,遇上了算倒霉呗,怨怼大人做什么?再说大人不是也碰了?卑职情愿追随大人,绝对毫无怨言。” “袁捕快这么快就转了性子,是害怕被赶回京城吧?” 袁今夏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那……大人,您就看在卑职尽忠职守的份上,收回刚刚的话吧?” “原谅你也可以……”袁今夏一听陆绎这般说,直接打断了陆绎的话,立刻说道,“大人放心,卑职绝对好好表现,”说罢一把拿过陆绎手中的人偶,仔细看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大人是男子,对这些东西自是不甚了解,让卑职好好看看。” 陆绎见袁今夏将人偶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将人偶身上的衣服掀了起来看,又用手去捏,便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我听我娘提起过,除了在人偶身上刺上被诅咒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有的人还会将怨恨也写出来藏在人偶身上,一旦被诅咒的人死了,他的灵魂就会看到,就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的,就是俗话说的,要让他死得瞑目。” “那这么说来,这个诅咒之人对被诅咒之人还有一丝感情在,只不过,如此心思算尽,若能放在用心去爱一个人身上,岂不是会更好?” 陆绎话音刚落,便听袁今夏说了一句,“有了,”只见袁今夏的手在人偶衣服的领子上停下来,摸索了一会儿,突然上了两只手,一用力,只听“嗤拉~”一声,那衣服领子便被撕裂了,随即露出一张字条来。 “大人您看,”袁今夏展开字条,往陆绎身边凑近了些,两人齐齐向字条看去,那上面写着,“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唱十三香了,”字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是故意所为。 “什么意思?替唱?”袁今夏嘴上说着,脑袋又抬起来准备看陆绎。陆绎这次已经有所准备,不待袁今夏的脑袋碰到自己,便快速躲闪开。 袁今夏见状,忙缩回了脑袋,假装没看到陆绎的表情,说道,“大人,这持人偶之人,定是恨极了云遮月,巴不得他去死,再看这张字条所写的,可以肯定云遮月就是当年的台柱子了,谢宵曾……不,是孟海曾说过,当年春喜班的台柱子唱红了十三香,扬州城人尽皆知,却不曾想到原来是有人替他唱的,这替唱之人就是这持偶之人,可是也不对呀,能替他唱,为何又要恨他呢?” “当年春喜班在扬州赫赫有名,如果一个人在台上假意作戏,而有人在台下替他唱,要如何才能瞒过众人呢?” “是啊,大人问得好,这怎么可能啊?” “除非有人刻意帮他隐瞒,且有专门的地方供他们串通。” “可是这都过去十年了,要怎么查呢?难道真的是赖班主所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陆绎说罢抬脚便走。 “大人,您要去哪啊?”袁今夏赶紧追了上去。 “去戏台。”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大人真乃神人也!” “袁捕快少信些有的没的,比什么都强。” “那是,那是,大人英明!”喜欢绎夏缘梦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绎夏缘梦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