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六,是我入主中g0ng的大日子。 可我一点儿也不情愿。 他和哥哥是好朋友,逢年过节必要来我家做客,还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仲安是不得宠的答应所出,从小便备受冷落,若不是我姑母,唔,就是当今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一直怀不上孩子,也不会把他认在膝下。 我想,仲安一定也是不情愿的,甚至会厌恶我这个姑母派过去的头号眼线。 入g0ng的前一日,我写了封情真意切的长信,将我这一腔从未展露过的少nv情意诉诸笔端,托哥哥转交给伍正卿,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的ai情。 这几年风调雨顺,加之又是新帝登基后头一件盛事,我们的婚礼办得盛大隆重,即使过了许多年,仍然为百姓们津津乐道。 一双明hse的鞋履站在我面前,靴子上绣着神气活现的金龙,嘴里衔了颗明珠。 在嬷嬷们的指引下,他掀开盖头,我仰起脸。 此话正合我意。 仲安被我噎了一噎,狐疑地打量我,似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别有目的。 我卸去沉重的凤冠,吃了些已经半冷的菜肴,这一夜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为了证明我是一个好队友,我含羞带怯地看了仲安一眼,答道:“多谢姑母关心,陛下对臣妾很好。” “是么?”姑母不太相信,又转向仲安,态度却没方才那般和煦,“可哀家怎么听嬷嬷说,元帕上没有落红呢?” 嚯,他的演技可b我好多了,真真是情真意切,t贴入微。 我今年十岁有三,也就是说,还有两年的逍遥日子可过。 御膳房做的菜肴格外美味,御花园的风景也上佳,酷暑天里,还可以和姑母一起去别院避暑,到了寒冬,我便带领随从,浩浩荡荡地去汤山泡温泉,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简直乐不思蜀。 有时候想想,他也怪可怜的。 及笄之前的那个秋天,正逢三年一次的围猎,我俩迫于无数双眼睛的窥视打量,不得不住在一个营帐里。 躺在矮塌上的仲安十分警觉,翻身而起,在护卫们赶到之前便打退了刺客,急唤太医来救我。 清醒过来后,我强撑着笑道:“陛下,姑母又不在,不必这样演戏,多累啊。” 仲安的脸se黑了黑,起身拂袖而去。 自那件事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闲暇时也肯来我g0ng里坐坐,和我下下棋,品品茶,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只专注地看着我喂鸟逗猫。 b如,仲安越来越老谋深重,正在一步一步夺回那些本该属于帝王的东西。 我有些不安,便狗腿地讨好仲安,知道仲安的生母祖籍在江浙一带,特地找厨娘学做了荷香j,等他来的时候,献宝一样呈上去。 我忐忑不安地偷偷瞧他,见他呆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再出现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我倒是无所谓,令g0ngnv们剪了各种式样的漂亮窗花,把屋子贴得红彤彤一片,然后用炉子烤花生吃。 他依然不怎么说话,却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抓了把热乎乎的花生,“嘎嘣嘎嘣”吃得快活,还不告自取了一坛我珍藏的青梅酒,喝了起来。 他是帝王哎,哪一个皇帝不是多思多疑,心机深沉,根本不是我这样的小nv子所能妄自揣测的。 他自己喝得不尽兴,又来灌我喝酒。 第二天早上清醒时,我很尴尬。 仲安却心情很好的样子,问我新年有没有什么愿望。 他什么都没说,到了下午却有圣旨传来,恩许我回家省亲。 几年没见,他越发成熟,穿着便服,依旧是雄姿英发。 我有些怔忡。 或许,我喜欢的只是那个高高站在云端的他,毕竟,细想来,我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g后,仲安很快过来见我。 我没来由的觉得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什么趣事,臣妾倒是带回来一些点心,陛下要不要尝尝?” 我不知道我又有哪里惹到了他。 这一次,他的气x维持了很久。 仲安准了。 藏在宽袍大袖里的双手却下意识绞成一团。 我想,我可能有点儿喜欢仲安。 更何况,我的背后,站着他最讨厌的勋贵世家,与他一力栽培的寒门新秀,泾渭分明,势同水火。 晚间,仲安过来瞧我,脸上是少有的愉悦,似是对这批秀nv们十分满意。 一十六位。 迎着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神,我面上毫无异常,甚至演出了欢欣的情绪:“陛下喜欢便好,臣妾恐过了病气给她们,便先不见了,她们好好伺候陛下,便是臣妾的福分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我不敢深想。 当晚,他便幸了许翰林家的独nv,第二日,又幸了刘统领家的小nv儿。 天气渐冷,大雁南飞。 我没想到,姑母竟悄悄和六王爷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她所谓的“散心”,其实是去养胎。 我更没想到,我心目中满身浩然正气的伍正卿竟然会助纣为nve,带领大军攻破g0ng门。 这样的紧要时刻,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担心仲安。 在g0ng道上,我碰见了骑着白马的伍正卿。 我怔了一怔,从这格外亲昵的称呼里嗅到不一样的味道,心生警觉,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谁说胜负已定?”一个冷漠霸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人群的中央,站着神情陌生的仲安。 无论是我曾经暗恋过的将军,还是相处了三年之久的夫君。 一支利箭s向他的身形,b得他往后闪躲,拉开与我的距离。 他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锣鼓喧天,地动山摇。 我忽然觉得委屈。 于是,我流泪了。 “哭什么?”他黑着脸,余怒未消,“朕的皇后好生厉害,众目睽睽之下,险些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 “不要你管!你找你的许贵人刘答应去,我的si活与你又有何g?”醋意经历时间发酵,越发浓烈,这会儿不管不顾地全部冒了出来。 我愤怒地要去咬他,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定住身形:“傻子,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什么选秀,什么纳妃,全是用来气你的,不过你可真是能忍,我还以为……” 战局很快明朗。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顾心腹们的谏言,饶了我母家,亦留下姑母一条命,将她软禁于冷g0ng。 但我并不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