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林煊,乃是大理寺卿林大人家的独子,遗传了他爹冷面无私的x情,常年端一张黑脸,出口必冷言冷语,兼之喜服玄se衣衫,远远望去,好似一尊阎罗王。 可这两位,见了面却如亲兄弟一般,亲密无间。 谢知方晃了晃扇子,嬉皮笑脸:“瞧你,明明是在关心我,说话怎么这样难听?我是真的病啦,不过如今已经大好,不碍事。” 林煊嘲讽:“吃吃吃,胖不si你!不是我说,你照过镜子吗?你b两个月前胖了整整一圈知道吗?” 林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看了看门外值守的小厮,放低音量,说起正事:“这次我去外祖家探亲,经过辽东,你猜猜我碰见了谁?” “你怎么知道?”到底是年纪小,还不会遮掩情绪,林煊的脸se十分惊讶。 谢知方苦笑,嘴里的糕点也失去了香甜的味道,变得索然无味。 一个通向登天大道,一个通向幽暗冥府。 林煊也怀着建功立业的大抱负,悄悄离家,和他同行。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是林煊惨白着一张脸,从背后补了一刀。 可是,谢知方永远记得,在隆安五年的腊月三十,在普通百姓兴高采烈辞旧迎新的那一晚—— 敌军突袭,箭矢破空。 宏图霸业转头空。 林煊正在兴致b0b0地和他讲述宁王是如何的具有天家气度,又是如何ai民如子云云。 “明堂,你不是一直说很敬仰宁王殿下,想要投奔于他吗?我觉得……”林煊正打算提议同行,忽听谢知方淡淡说了一句。 “什么?”林煊愣了愣。 林煊的冷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呆呆的神情。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没想到,林煊竟然松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多想去吗?还不是怕你自己跑出去闯祸,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谢知方眨了眨眼睛。 他陪着自己远赴边关,出生入si,终至将命搭在里头,原来只是为了全这一场兄弟之情吗?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约定好下次出游的时间,方才告别。 再怎么循规蹈矩,谢知真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少nv,看见神鬼志异之类的书籍,由不得不生出几分喜欢。 待到用过晚膳,暮se渐深,谢知方窥得左右无人,拉着谢知真的衣袖,提了个大胆的想法。 谢知真有些意动,又颇犹豫:“父亲平日里不许别人进他书房,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不太好。” 在他的一力劝说之下,谢知真毫无立场地妥协,换了轻便的衣裙,避着众多耳目,蹑手蹑脚地和谢知方溜进了书房。 翻到某个制作jg美的画册时,他的手忽的抖了一抖。 “没什么。”谢知方面不改se地将画册卷了卷,塞进衣袖的暗袋中,“看见一本我找了很久的琴谱。” 父亲那么道貌岸然的一个人,竟然私藏chungongtu!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样的好东西,改天一定要拿给林煊看看,让那个臭小子好好开开眼界。 第一次做坏事,谢知真颇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贴近弟弟,低声道:“阿堂……” 却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两个身量相当的男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是谢韬,另外一个留着长长的胡须,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靠得再近一些。 姐姐今日梳了双环髻,两束青丝垂在肩上,蹭过谢知方的脸颊,su痒痒里,有瓜果的馥郁香甜。 外面的两个人已经低声交谈起来。 他忽然回忆起来,那个人他在前世确实是见过的。 其人姓葛,单名一个镇字,是宁王麾下首席幕僚。 葛镇又说了些拉拢之语,无奈谢韬颇有些读书人清高迂腐的坏毛病,嘴上敷衍着,内心却打定了主意要做个纯臣。 送走客人,谢韬坐在书案旁y诗作赋,一时半刻并未有离开的打算。 大腿因为长时间蜷缩,已经有些麻痹,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立刻龇牙咧嘴,被那酸麻之感激得险些叫出声来。 谢知方投以感激的一笑,余光瞥见一道倩影袅袅婷婷走了进来。 她似是着意打扮过,月白se的衫子和纱裙,薄施脂粉,楚楚可怜。 果不其然,谢韬看见她,手中持着的狼毫笔顿了一顿,却没有开口斥责。 谢韬低应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董姨娘心中稍定,轻移莲步踱至谢韬身边,搁下手中提着的食盒,从里面捧出碗甜汤。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尽心侍奉了自己这么多年,这其中的情意,哪是说舍弃就舍弃了的。 这样的戏码,从她记事开始,已经上演过无数次。 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她,她望过去,看见弟弟含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