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衡似乎是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里掺着不易察觉的干哑和颤抖,应该是被风吹了许久:“我们还没到那里。” 风雪相逢 厂二路一侧是个开放的公共绿地,三口人觉得在路口待着像傻子,于是拐到绿地上的长廊下等着,看小孩子们在雪里疯跑着打雪仗,谌过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要一直盯着那个亭子看。亭下只有三个乘客在等车,她隐约记得这辆车的线路好像经过—— 那辆车经过关家所在的别墅区。 绿灯亮了,谌过就在路口这一面,隔着稀稀疏疏的人群,注视着撑着盲杖小心翼翼过斑马线的关佳颜,风雪呼啸,她的眼睛、她的耳朵,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只有那盲杖点地的敲击声响。 风雪交加的天地间,交叉的大路口,一个人在这头,一个人在那头。 黑色的羽绒服沾上泥水后,脏得特别明显。 我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谌过一言不发地把左手腕上的铃铛从羽绒服袖口里拽出来,扬起手腕摇了摇,铃声在风雪中、在汽车鸣笛声中、在路边店铺的音乐声中,微弱地顺着风飘向前方。 关衡和那位女士也回头望着她,一脸问询的神色,她抬起右手摆了摆。 关衡哄她:“是路过的小朋友,玩具气球下坠的有铃铛。” 关佳颜始终都在她的视线里,从路口到家属院短短的二百米里,佳颜有三次都探偏方向,一次撞到摆在路边的共享电动车,一次踩到一家店铺放在门口正要安装的防盗窗,一次更是直接撞上了敞着后车盖正在卸货的麵包车。 这还不算中途有好心人出声提醒她。 她明明有钥匙的,为什么不上去? 风都来不及把脸上的眼泪吹干,泪渍蛰得脸皮特别疼,像有一把小刀割来割去,割疼了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肺腑。 缺了什么呢? 是缺了她的爱人啊。 自从她们短暂地后退一步后,关佳颜好像是醒了,又好像是疯了,她拿起了最讨厌的盲杖,跌跌撞撞地跟着特教老师学着去独自生活。 无论下雨、刮风还是下雪,她每天都会把那条路走一遍,那条线路上的公车司机都认识她了。 可是三个月时间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