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不在上书房,赵朴真进去的时候,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上官谦正拿着一本书坐在里头,看到她进来一怔,起身施礼:“微臣见过德妃娘娘。”
赵朴真微微偏身并不受他的礼:“上官大人客气了,您这是给太子授课?”
上官谦拱手:“太子殿下刚刚听完课,已去打马球去了。”
赵朴真点了点头客气道:“有劳大人教诲太子了。”她并不欲与他多说,回身便要离开上书房,上官谦却忽然叫住了她:“娘娘。”
赵朴真停下了脚步,听到上官谦在后头道:“老臣已经上表辞官,今后,大概见到娘娘的机会,也少了。”
赵朴真转过身,看着这位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既崇敬又感激的宽慈大人,他保养得很好,养尊处优多年,面上并没有一丝老态,气度雍容,举止优雅,正是朝廷上最为推崇的那一种姿容如玉的谦谦君子,若是自己未被遗弃,在上官一族中长大,受这个人悉心教养,怕也是对这个父亲充满了孺慕崇敬——不知道上官筠受到来自一直尊敬亲近的父亲最利落的一刀之时,心中是何感想。
她客气道:“上官大人乃国之肱骨,辞官真是朝廷损失,还请好生休养。”
上官谦以复杂的神情看着她:“娘娘还是对我们上官一族有怨。”
赵朴真微微抬了抬眉毛:“大人想太多了。”她屏退了所有从人,今日自听到应夫人所说的种种,她对这个亲生父亲的失望,也达到了顶点:“我并无怨恨,反而是庆幸,庆幸自己不曾留在上官一族,否则今日之上官筠,就是可能的我,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女子。”
上官谦温和道:“娘娘,身在家族,受了家族庇护,本就该为了家族荣耀奉献一切,上官筠,她一介奴仆之女,能到如今,已是大大超过了她的福分,如今我们这样,对她才是好事。若是身在贵妃位的是你,那肯定不一样。”
赵朴真不屑道:“真是恶臭的家族,怎有人以此为荣?大概身在其中逐臭日久,反以为是兰花之香了吧?”
上官谦被她一反常态十分犀利的言语噎了下,忽然反而笑了起来:“之前臣还担心娘娘柔弱谦厚,在深宫里无家族庇护,怕是要吃亏,如今看来,娘娘和你母亲一样,性烈如火,如此老臣倒是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