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班有问题吗？」卢灿明抱着一叠没改完的联络簿回办公室时，看见座位上的陈学信正端详着晚自习班的导师排班表，表情貌似有点沉重。 卢灿明眯眼再次确认，「真的没问题？有问题要快点提出喔，我可以再帮你和其他人乔时间。」 陈学信只是在想十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前阵子突然从脸书私讯他，说打算办同学会，时间就在上周，本来都打算和蔚莹一起去了，没想到当天学校却临时说放学後要开会讨论自习班的排班事项，他只能让她自己前往。 可是叶蔚莹在从同学会回来後，却时常呈现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说话的态度也不太自然，陈学信猜测同学会上有发生了什麽事，问了蔚莹却说没事，直觉依然告诉他可能与某人有关，但昨天主办人把合照都上传了，里头也没有那人的身影，这让陈学信更加0不着头绪。 「有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麽苦口婆心、舌灿莲花地劝说，她才勉强答应。」原本瘫在椅背上的卢灿明瞬间弹起，语气激动地说。 卢灿明有点心虚地补充道：「其实也是刚好这段时间她家没人，我和她妈妈说了晚自习班的事，她妈妈觉得在学校也b较放心。」 「对啊，爸妈都在国外。」卢灿明一边说话，一边翻开联络簿秦海茉的日记，「不过交换条件就是我要保障她的安全，自习班结束後要送她回家。」 「下课我再来接她啊，顺便也了解一下自习班的状况，毕竟我是召集人。」 还来不及探究原因，卢灿明带着有点无奈又心甘情愿的语气说：「没办法，谁叫秦海茉是我们班的定海神针，她一答应要参加，我们班好几个本来犹豫不决的人也就参加了。」 「虽然我本来找她不是为了x1引其他人参加，主要是她有一种……怎麽说，稳定军心的力量吧，班上有人和我说过，秦海茉读书时会散发一gu气场，让周遭的人都安静下来不敢说话。」眼看一旁的人露出怀疑的眼神，卢灿明一脸认真，「你不要以为我在乱讲，之後自习班的时候你自己观察看看。」 午餐时间，秦海茉脱下打餐服回到座位，看见发还的联络簿後顾不得吃饭，赶紧翻看班导对於昨天日记的回覆。 有同学作业没交时，他的双手会环抱x前，眉头会微微蹙起，嘴角向下的幅度b平时更大一点；班上有人ga0笑时，他会单手拄着下巴，嘴角会轻轻地向左撇，眼神也b较柔和。 因此秦海茉将自己的好奇写进了昨天的日记，希望班导可以透露一些英文老师平时的模样。 没想到身为朋友的班导更毒舌，秦海茉看着文字努力憋住笑，忍不住庆幸自己还没吃饭，否则嘴里的东西应该会喷出来。 难道老师真的是面瘫？难道这个观察计画就要终止了吗？无数的疑问不断地在心底攀升。 直到隔壁的男同学已经吃完，不像有整理过的样子。 陈学信抬头时正好看见了秦海茉瞄手表的动作，「抱歉让你久等了，你们班导刚刚跟我说晚上临时有事没办法来，所以今天我负责陪你回家。」 陈学信似乎没有注意到秦海茉的局促不安，自顾自接着说：「但我今天没有开车来，所以我们可能得用走的。」 「可是我家离这里有一点距离欸，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老师了？」秦海茉的脑袋飞速运转，列举出十几个拒绝的理由，决定从变成了每月固定的小活动。 一名长发及肩的nv人忽然坐到秦海茉的对面，「你是秦海茉吧？」 「我是陈学信的太太。」 叶蔚莹莞尔，「嗯，还行。」 她一楞，没想到秦海茉连这个都知道。 「啊，对不起。」秦海茉立刻道歉。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秦海茉有些尴尬地00鼻子，突然想到重点：「师母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吗？」 「好，掰掰。」 「陈老师的太太。」 「什麽谈判？」秦海茉想想觉得不对劲，眼看ao一脸闯祸样，「ao你说清楚喔。」 忆起独自走入雨中的老师，她的心不自觉揪了一下，那时的老师一定很难受吧？ 秦海茉抬头仰望天空，双手交握摆出许愿的动作，无论如何，希望老师此刻是幸福的。 从叶蔚莹哀求陈学信那天起，两人都不曾再提到离婚这两个字。 某一晚，叶蔚莹提议两人一起烹饪晚餐。 「老师，你总是说这个你太太很喜欢，但好像从来没听过你自己喜欢吃什麽？」 「嗯？你刚刚说了什麽？」 「都」可以，他本想这麽虚幌而过，一个声音却又突然在脑中响起。 「都买吧。」 接近甜品区时，陈学信一眼望见蓝se包装的n酪，秦海茉古灵jg怪的模样彷佛又跃然眼前。 「一个人吃两个？」陈学信质疑。 「这是要人请客该说的吗？」 「你要吃这个吗？我记得你以前不怎麽喜欢甜点的。」叶蔚莹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现实。 结帐时，他才发现篮子里多了两个n酪。 叶蔚莹浅浅一笑，「喔，看你好像很想吃的样子，就趁你先走掉时拿了。」 「偶尔来个饭後甜点也不错呢。」 陈学信没有回答，含着汤匙，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叹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是秦海茉喜欢吃的对吧？」 其实那次和秦海茉单独谈话前，叶蔚莹早已偷偷观察了她一会儿，只见她端详了眼前的冰淇淋几秒後，便飞快地品尝起来，脸上还不时呈现幸福洋溢，看来是个喜欢甜点的nv孩。 陈学信沉默不语，等同默认了答案。 但前阵子无意中看到陈学信的日记，才知道他其实是个情绪丰沛的人，虽然只字未提喜欢，但从他的文字，她可以感觉到他对秦海茉的情感。 「你怎麽……？」 是喜欢还是不甘？後来她ga0清楚了，和孙浩复合是出自於遗憾的不甘，而不愿意和陈学信分开，是不愿被抛弃的不甘。 ai情并不是要想着「如何让对方更喜欢我」，而是「我想要变得更好」，不是为了配得起对方，也不是勉强自己，只是待在她的身边，他就能发现自己的优点与缺陷，自然地也想变得更好、更坚强。 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会每天向上天祈祷，希望她永远幸福。 秦海茉以为这份友谊可以细水长流，却没察觉自己早已陷入三角恋的暗cha0汹涌。 秦海茉说过好吃的东西，欧yan腾就会一直带给她；她说过喜欢的东西，不久他就会找个理由买来送给她，不管是逢年过节，初一还是十五，都可以是他送礼的日子，简直b拜神还要勤劳。 时间一久，秦海茉也注意到每次欧yan腾对她好时，纪蔓妮的脸会一瞬间垮下来，接着便默默地退开。 「你不要介意我啦！喜欢他只是我自己的事。」纪蔓妮是这麽说的。 一日，补习班下课时，前座的欧yan腾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包装jg致的香水，放到秦海茉的桌上，「送你的。」 「为什麽？你不喜欢吗？听蔓妮说这个最近很有名耶。」欧yan腾点开网购画面，「还是你喜欢别的？我可以换货。」 秦海茉轻轻推开他的手机，「你钱太多可以拿去做公益，不要一直浪费在我身上。」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的眼神一黯，「你有喜欢的人吧？才一直拒绝我的好意。」 「那人是……」欧yan腾话还没说完，就被孙主任给召唤，秦海茉见他走开，乘机把香水塞回他的书包，收拾书包赶紧回家。 时间进入十二月中旬，一早秦海茉 进入教室以後，班上同学看见她更是窸窸窣窣地不知在讨论些什麽，秦海茉只好走到唯一没在与人说话的nv同学魏雨霓身边，「你知道大家为什麽这麽奇怪吗？」 她把手机递给秦海茉，画面上是学校的黑特版，一则最新的匿名投稿写着「有没有某高二nv和国中老师交往的卦？」，下面放了好几张照片，正是秦海茉和陈学信在超市及路上有说有笑的侧照。 「听说那个老师已经结婚了欸！这样是不l吧？」 同学们的交谈声霎时变得清晰，一句句话像是利刃刺在秦海茉的背上，使她无法动弹。 「海茉，你没事吧？」欧yan腾也在此刻跑来关心，并将其带离是非之地。 回到家後，又是另一场腥风血雨。 听见爸爸说的话，秦海茉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楼下的吵架声还是听得见，至少没那麽清楚。 「嗯。」获得秦海茉的允诺後，妈妈走入房间，坐在她的床沿，正好背对着她。 「妈妈只是想问你，你喜欢那个老师吗？」 「是，因为老师是一个很好的人。」 秦海茉本来很气自己被当作同学们茶余饭後的话题，气自己明知道那些议论着她的人们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为之气愤。 ?? 班导回传讯息约她见面，时间是一天後，地点就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 「不是吧，这麽久没见到老师，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别人？」卢灿明不满地说。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陈老师没事，毕竟那些照片也没什麽啊，只是说者有意罢了，根本不能当作什麽证据。」 她诧异，「为什麽？」 一道人影忽然从旁现身，秦海茉看见陈学信的刹那，惊喜、委屈、激动的情绪一拥而上，一瞬间就热泪盈眶。 「怎麽突然做这个决定？」 「因为有个nv孩说，她要努力生活，认识更多的人，看能不能找到b我更好的。」陈学信的唇角轻g，「这让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松懈，也要努力变成一个b过去的我更好的人。」 等到下次见面时，他们就可以到月缘亭喝一杯了吧。 十个月後。 最後，陈学信的班级讨论确定主题是小飞侠。 想到这，他不仅轻g起嘴角，她呀……大概也是这麽认为的吧？ 「嗯，好好准备。」当然，他才不会说这麽多。 刚刚那抹笑虽然很短暂，但确确实实地被青少年锐利的眼给捕捉到了，所以说到底是怎麽回事？刚刚自己说了什麽让老师开心了吗？学生想不透，那喜悦也只有当事人明了。 他原本以为班上只有装扮，没想到抵达司令台前，学生们竟开始演戏。 「为什麽你会改变想法呢？」 这些话陈学信总感觉似曾相似，回头一看，就在观众席中发现了秦海茉的身影，他立即明白这个戏剧是她安排的。 「嘿嘿，有没有很惊喜啊？」秦海茉巧笑倩兮，「里面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喔。」 初时，他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片汪洋大海，但海茉就像水一样，看起来平凡无奇，却神秘多变，她的意外靠近，在心底泛起了一b0b0涟漪，更重要的事，她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不知不觉间，渗透进他的生活里，就像是涓涓细流，缓缓 他感谢她跨越海，走向被抛弃在沙漠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