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yanse的口红在唇上落下最后一笔,仪狄对着镜子抿了下唇,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脚腕不太疼了,但她还是换上一双平底长靴。坐电梯下到停车场时,仪狄才想起是殷泽开公务车送她回来的,自己的车没开回来。 殷泽看见仪狄乘电梯离开,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就将车开了出去。 他痛到仓惶而逃了。 又或许,这并不是全然的惩罚。她拽着他向门口走的时候,垂下的眼是含泪的;她冷着声音说“你走”这两个字,也不妨换算成“别走”。魔盒悄然打开,他却在慌乱中封印了elpis。 他想到红了眼,要拔下钥匙下车的时候,仪狄却从电梯里走出来了,好像是想起她的车没开回来,边看手机边重新进了电梯。 他看了眼表,快八点了,不晚也不早的时间。 酒吧里人不算多,仪狄一个人坐下点了单。她这样惹眼,很快就有寻找猎物的男人来搭讪。 这种想法戛然而止在,他看见仪狄给那个男人点了一杯arti。人生而自由吗?也许吧。但他此刻兀自生长的自私却b天赋的自由拥有更大密度。殷泽终于可耻地意识到,b起一些被驯化后拥有的崇高、平等与尊重,他更喜欢失去边界的控制、毫无分寸的占有,特别是面对仪狄时。 桌上摆着两杯arti,殷泽没接话,拿过仪狄面前那杯,就着还新鲜的红se唇印浅啜一口,看起来像个不识好歹的疯子。 于是只剩下仪狄和殷泽两个人。 她将两截细白的手腕合拢递给他,歪头笑着:“那你把我拷走呀?” 他力气大,捏得仪狄手腕有些痛。她心情差极了,没有担当的离开和自顾自的反悔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事,一切拖泥带水都令人厌倦,反复无常则会消耗珍贵的心意。如果离别曾淋下一场雨用心酸和遗憾将她打sh,那现在就是最后一片cha0sh蒸发殆尽的时候,她失去了柔软动摇的心情,充斥内心的只有蔑视与控诉。 殷泽晃了下睫毛,然后微仰头喝光了那杯酒。 “和你没关系。这杯酒你付钱,放开我。”她去掰那只扣在腕上的手,却一点都掰不动。 “说了有难处就来找我,怎么一次也不来?”他望着她的眼睛,脸上因为渐渐发酵的酒意有些泛红。 “我能有什么难处。”仪狄显见地不想理醉鬼。 仪狄喜欢买一种很难拧开的维生素,有时候拧得太用力会把手掌擦破点皮,这实在不是这么大事。仪狄不知道他怎么会注意到那么小的伤口,也不明白他怎么能将这种事归为“难处”。她嗤笑:“怎么,你还能每天来帮我开药瓶?” “我能做好多事,”他有些醉了,握着仪狄一根手指,低下头小声絮叨,“打扫卫生,做饭,买夜宵,你不想做的我都能帮你做。” “你醉了,”仪狄推开他,“回家去,别在这发疯。” 他站起身脚步不稳地向外走。能跟到这里,应该也是开车来的吧?醉成这样,说不定会意识不清地去开车……仪狄焦躁地转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还是跟了出去。 “酒驾。” “我还没开呢。” 因为不清楚殷泽现在的住处,仪狄只能带他回自己家。 殷泽却害怕弄痛她,掰开她手指时的力道小心翼翼,连声音也变得很轻:“我不能进。” 意识混乱之间,殷泽只觉得进了这扇门会惹仪狄生气。她生气时很可怕,不会发火也不会骂他,只是安静地将他从她的生活中剔除,像完成了一次再日常不过的垃圾分类。 殷泽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仪狄却听懂了,但她没法回他“没有生气”或是“不生气了”。有时候她也想问问他,你也有恨吗?她不问,因为殷泽也难说出一句“不恨”。在居高临下的命运里,ai与恨从来失去意义。 “能重来就好了。” 仪狄轻哂:“是啊,这样你就不会和亲姐姐shang了。 凭着一gu动物x的直觉,殷泽偷偷把头往仪狄放在枕旁的手边靠。酒jg彻底酵开,他已经很难想得清楚仪狄到底说了些什么,睡过去之前,他蹭着仪狄的手掌声若蚊喃,你是姐姐我也喜欢你的。 前尘往事从来不能重新来过,但可以落下句号,翻开下一章节。原本千斤重的书页,在殷泽的手同她的交叠时变得轻如鸟羽。风扬起,雨降落,洇sh的字句已不可细读,仪狄颤抖着落下新的一笔,终于明白该做的并不是用力那些粗糙的文字,而是要写,不停歇地不犹豫地去写,砸下b喻飞白层递和棘手的吻,只管让造世主头痛地去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