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闺阁女子不便每日出门,只能这样尽善心。“这也太多了。”狄琼滟诧道,“便是收治流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用不着最好,但这雨不停,我只怕万一。”段漫染不止是为受灾的百姓着想,也有自己的私心。正所谓行善积德,多行善事,想来她和林重亭会有好报的。狄琼滟没有再推辞,她笑着道:“你夫妻二人,一个拿私房钱出来赈济灾民,一个亲自去治理洪水,倒真是百姓的福祉。”段漫染冷不丁抬头:“治理洪水?”“是啊,嘉书昨夜特意托我转告他兄长,说这些时日要出城……”狄琼滟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事,嘉书没告诉你?”林重亭昨夜的确说过,不过据她所说,只是到临县处理公务。段漫染却没想到,竟是要去治理水患。少女脸色发白——她曾听雪枝说过,大水来时有多可怕,房子,树木,还有来不及逃走的人,都会被水冲跑…….午后,兵部朱漆铜钉大门外,林重亭身着玄衣,撑一把油纸伞,看侍从们将要带的物什装上马车。“大人。”一位随从走上前道,“东西都已装好,可以出发了。”“嗯。”少年颔首,“走吧。”说罢,林重亭已迈步朝前走去。随从忙不迭跟上,心中不禁叹气——照例来说,这本该是工部的事,谁叫他们大人在朝堂上受到排挤,分明是兵部的人,却要被派去治理水患……嘚嘚的马蹄声,打断他的思绪。只见青石巷的另一头,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马夫握紧缰绳:“吁——”马车还未停稳,车帘已被掀开,只见一位杏眼荔腮的少女掀开探出头来,她正巧瞧见伞下那人:“林重亭——”段漫染蹦下马车,三步作两步快走到林重亭跟前:“你是去治理水患,怎么不敢告诉我?”随从后退半步,生怕殃及自己。这样的口吻,除了质问自家夫君的娘子,旁人是再道不出来的。原以为林大人的娘子,该是温婉可人才对——大人偶然谈起她,脸上都会带起一丝淡笑,只说她很好。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好法。莫说这些随从,便是林重亭也不曾料到,段漫染会突然冒出来。少年垂眼,看见她脸上神色焦急。林重亭不动声色,将雨伞倾向她:“我只是公务在身,几日后便回。”段漫染才不管她几日后回不回,她只是害怕洪灾发生,自己再也见不到她。她想也不想:“我陪你去。”“胡闹。”林重亭难得斥责她,见到她眼中晶莹的光芒,她语气不觉又软下来,“到时候忙得很,我如何顾得了你?”“我不要你顾我,我是去照顾你的。”段漫染生怕林重亭抛下自己般,扯住她的衣袖,“在夫君眼中,难道免免是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你添乱的孩子不成?”若是旁人,林重亭自然有千万种法子将她驱走,奈何对方偏生是她。少年终是轻轻叹息了声:“走罢。”原以为少不了还要磨她一会儿,眼下林重亭松口,段漫染倒是愣住了。对方已反握住她的手:“同僚和随从都还等着,你站着不动,只怕是他们也等不住。”段漫染这才意识到,这是在正门口,有不少兵部的人都看着。她原本发白的脸色沁出淡粉,随林重亭上了马车。.发生水患的地方,是离临安五六十里远的松安县。段漫染坐在马车上不敢乱动,生怕林重亭是诳自己的,转眼又要将她送回将军府去。直到马车出了城门,她一颗心才落回原位,看向正在翻阅公文的林重亭:“夫君。”“嗯?”“是不是……元家的人逼你去的?”林重亭动作一僵,她若无其事道:“此去乃是为圣上分忧,怎能算作被逼?”说罢,她又侧过脸来:“免免为何会这般想?”段漫染将信将疑:“夫君莫要当免免好哄,我知道……如今朝中局势凶险,你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来时本就又急又怕,连日来的担忧终于在此刻爆发,泪珠盈盈掉出来。林重亭心头微动。虽早知少女聪慧过人,但她不曾料到,尽管自己刻意隐瞒,段漫染依旧会打听到一切。可惜有些事,永远不能让她知晓。林重亭拉起她的手,将人带入怀中:“免免,相信我,不会有任何事。”她抬起手,原是想将她脸上的眼泪拭干,谁知她越这般说,段漫染越是觉得委屈,泪水更扑簌掉落。她哭得……可谓是梨花带雨。林重亭竟可耻地觉得,少女这般模样,别有一番风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抿紧唇,索性捏起她的下颌,倾身咬了过去。段漫染止住啜泣,愕然瞪大眼。少女纤密的睫毛处,还挂着迷蒙泪珠。这样一双纯净,不沾染尘埃的眸子,林重亭不忍心让她照出卑劣不堪的自己。她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遮住她的双眼。段漫染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林重亭掌心是凉的,拂出的气息却又炽热无比,段漫染后背抵着车壁,她无处可躲,只得仰头承受她掠夺般的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