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风怜似乎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干脆道:“你画一个我,好不好?”边菱没怎么画过人体,要不然不可能在那幅画里偏偏空着那个死去女孩的位置。她不会画。可是边风怜开口,她哪会不答应。[我画得不好。]边菱很坦诚。边风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几幅画,然后指着其中一副里面扭七歪八的向日葵花杆,说:“不要把我画成那样丑就好了。”边菱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噗哧”笑出声了。那幅画里面其它的杆子都是直的,只有那个尤其突出。她当时也许在梦游吧,居然画出来难得的变异植株。而边风怜的注意力又被她的笑吸引了。她“咦”了一声,而后道:“你可以笑出声啊。”既然是声,那就是需要声带振动才能形成的。边菱的声带没有问题,当然能发出笑声。边风怜在让边菱说话这件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于是她转过身面对着边菱,把手按在她发声的位置。“那你能说我的名字吗?”“就像笑出声那样,说出我的名字。”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边菱,让她的脸又白了几寸。不行。这么多年,边菱早就打心底里默认自己是个真正的聋哑人——因为无法听到声音所以也不能说话。一时半刻,她连怎么动嗓子上的肌肉都不知道。而边风怜很认真的样子。最终,边菱还是摇了摇头。边风怜的眼睛里很快流露出失望。“行了行了,别逼她。”陶含意在一边帮腔。“该说的时候自然能说出来的。”可是,在边风怜离开边菱的时候,还有她们互相表白的时候,边菱都没能说出话。如果这些都不算“该说的时候”。于是边风怜问:“那是什么时候?等我死掉的那天吗?”边菱听不得这些,立刻把她嘴捂上了。她自己是个常常徘徊鬼门关的人,却不能接受妹妹和“死”这个字产生任何联系。边风怜把手盖在边菱的手上,眨眨眼。“那你要,快点学会说话。”她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钻出来。边菱只是微不可察地叹气。她看着边风怜的眼睛,曾经母亲无助而绝望的声音再度响起。“活到三十岁就好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究竟是哀求,还是诅咒?死亡曾经只是一个结果,甚至让边菱求之不得。可现在,那个结果发生之后,是边风怜的痛苦和眼泪。光是想着,就很心痛。如果她真的不幸死在边风怜之前。那边风怜可怎么办呢?边寒和从嘉树聊了几次之后,光悦那个项目的批文终于下来了。边风怜则是借着几个股东的推举,回到总部。谁都知道她想插手光悦,边瀛急得天天往他老子那里跑。边寒没什么反应,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无论谁接手项目,也只是接手而已。与此同时,唐庭抛尸案的开庭日期,也逼近了。苏宜又一次主动联系了边风怜。虽然她目前还没有被传唤,但如果关子帆身份的事情还没有进展,她根本逃不脱。电话响起的时候,边风怜正跪在沙发上,把瘦弱的姐姐整个困在身下。边菱的卷发散开,落在沙发靠背上,还有几缕缠在边风怜的手指上。她酡红的脸被捧着,边风怜吻着她,表情甚至有点虔诚。家居服已经被扯开扣子,边风怜的另一只手消失在她衣领里。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半,客厅里还没开灯,原本就冷清的诗苑更像个样板房。只有沙发上交缠的影子,和偶尔溢出的喘息,证明这个房子还有些许人气。这几天来,不论边风怜多晚回家,都要来这么一出。边菱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睡梦中被吻醒。对此,边风怜的说法是,谁让边菱要在沙发上坐着等她回家。手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边菱听到了,伸手去推边风怜。那人却直接摘掉她的助听器,不管不顾地继续。边菱无奈咬她的舌尖,才终于从那几乎要把她吞噬的吻里面逃脱。边风怜反手去摸手机,看也不看就要挂断。边菱用膝盖顶她的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喂。”她终于接起来,手还缠着边菱的头发,勾在手上绕啊绕。苏宜焦急的声音传过来:“二小姐,我不是有意打扰您,但是那件事……”边风怜的表情稍微恢复了点平常的冷。“还在查。”“可是马上就要开庭,我就怕来不及——”边菱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嘴唇火辣辣的。多亏了边风怜,她这几天的嘴就没有不肿的时候。她摸索着,把丢在沙发缝里的助听器找出来戴上了。边风怜捂住手机出声口,把声量放低:“我会尽量。”电话那边,苏宜沉默了。权势要遮掩一个人的丑恶是很容易的。管你多么无辜,多么冤枉。位低者,命如蝼蚁。“我把你电话给我助理,一旦有眉目就会联系你。”边风怜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没有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品格,只不过这件事和边菱有关,不得不上心。那个苏信然能有多无辜。被逼着拿的刀,就可以洗白自己吗?边菱看边风怜半天没动,过来碰她的脸。“姐姐,你真的有好多秘密。”听见这话,边菱看向茶几上已经熄屏的手机。边风怜的手臂缠上她,呢喃着:“想看你为我哭出来。”她的声音裹着浓重的谷欠,说话间已经摸到边菱的后背。不是那种哭。是谷欠念凝出的水滴。她们的进展一直都很缓慢,到现在也没到脱衣服的那步。但是边菱能够感受到,边风怜越来越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和肢体接触。她太没有安全感了,哪怕人就在身边,也总担心着离别。这种悲观情绪让边菱很担心。边风怜其实比她更害怕被发现。她害怕这个家里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逼边菱斩断这段关系。她们是见不得光的。正因为如此,边风怜才表现出更多的焦虑。边菱用手指摸到边风怜的嘴唇,主动吻了上去。她学着边风怜的样子,缠绕吮吸对方的舌头。边风怜先是愣了一下,任由从尾椎骨上升的酥麻感支配了她的行动。第34章 宴会隔着薄薄的衣服,她抚摸上边菱的脊背。把一颗颗突出的骨头连起,再附着上她的血肉,就是完整的姐姐。姐姐,明明是爱她的。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觉得好远。边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手肘处尖锐地压着边风怜的肩头。她吻得细致而小心,甚至缺少了谷欠望。曾经边风怜喜欢的所有东西,边菱不会理解她喜爱的原因,只是尽己所能给予。边风怜不喜欢这样。可是她究竟想要什么样,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终于,看着周边如同潮水的黑暗,她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边风怜第一次推开了边菱。她的眼睛又开始流无声的眼泪。“你总是忘记我怕黑。”边风怜的声音委屈极了。她一直都怕黑,每天都是开灯睡。也许是因为幼时没有血亲陪伴入睡,也许是曾经梦见边菱被黑暗吞噬。只要感受到边菱存在的气息,边风怜就不会恐惧噩梦成真。边菱会意,站起来要去开灯。却被边风怜死死缠着身体。“你在,我就不怕了。”“可是你能一直在吗?”边菱觉得她言语颠三倒四像在说梦话,伸手去摸,却摸到了边风怜满脸的泪。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怕疼的小孩,这一次却没有再故作坚强。边菱很小心地去擦妹妹的眼泪。她应该说些什么的。说,我会留在你身边。说,我们不会再分开。可边菱只是把边风怜搂进怀里,坚定着自己的决心。她本来就是不能说话的人。沉默足以应答所有了。————————————————————————————————十一月初,边行举行公司的年会。刚好和光悦的启动时间撞上,于是边寒临时决定,年会当天在唐庭办个宴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