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赶紧凉快一下,把水壶接满,这水就出一柱香的时间,等水没了,就要再等三天。”
嘎嘎没有卸甲,仅仅脱掉靴子,赤着脚站在水柱下让冰水从头淋到脚。
军卒们用头盔装水饮马,人可以站到水箭下面贪凉,战马却不行,跑的血脉贲张的战马要是沾了冰水会生病的。
嘎嘎见站在山崖顶上的军卒羡慕的瞅着下面,就让哨兵下来冲凉,他穿上靴子爬上了山崖继续警戒。
老队长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道水箭正好落在他的后背上,一个精壮的军卒很狗腿的帮着老队长擦背,一边擦一边小声的道:“听说我们这个校尉很得大王宠爱,怎么来的时候一个护卫都没带?”
老队长笑道:“我们难道不是大王的兵?他来军中是为了混资历将来好高升,带侍卫过来会让你们这群混蛋看轻的,算起来这人还不错,没有纨绔子弟的娇气。”
“说真的,老队长您的资历堪称咱们黑甲军的老大,恐怕将军都没有您的资历高。”
听着手下拍马,老队长还是很高兴的,笑骂道:“老子的资历是从大宋平卢军开始算的,那是在大宋,我们现在是在哈密,以前的不算数。
老子只想着再混几年,给刚生的娃儿弄点家产,升官什么的咱们一个大字不识,没指望喽。
你小子以后眼睛尖点,有帮老子擦背的功夫,以后多伺候一下校尉,这才有前途。”
军卒撇撇嘴道:“老子不是什么人的马屁都拍的,想要老子拍马屁,先让老子服气再说……”
山崖不算高,嘎嘎即便是在山崖的另一边,也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山崖下的谈话,捏着望远镜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再次把注意力关注在一望无垠的戈壁上。
带着烟火气的大太阳终于缓缓西斜,嘎嘎一声令下,正在酣睡的骑兵立刻起身,整顿身上的装备,重新跨上战马随着老队长继续向北狂奔。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不论是人马都精神了很多,大地在马蹄下飞快的向后狂奔,嘎嘎有信心,在这样的速度下,天黑之前自己一定能够抵达野马谷的。
与此同时,清香城门口已经贴上了露布,铁心源的《清乡令》原原本本的被写在上面。
看过露布的迪伊思脸色很难看,跟随她一起来的各部落长老一个个惊慌的厉害。
还以为跟随喀喇汗国使者一起向哈密王施压,多少能得到些好处,没想到哈密王再给众人好处的同时,也把屠刀指向了莫格,昌达两部落。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队彪悍的军卒冲进了馆驿,不顾众人的阻拦捉走了莫格昌达两部已经瘫软在地的长老。
馆驿里住着的人不多,王安石背着手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迪伊思脸色虽然难看,也静静的看着哈密军卒捉走了两部长老,既没有阻拦,也没有申辩,非常的安静,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王安石的身上。
王安石见一个老妇在看他,就抬手施礼,准备回到他的院子里去,哈密王既然要对莫格昌达两部下手,自然不会放过这里的两个漏网之鱼。
“请先生留步!”
王安石惊讶的转过头,能在这里听到字正腔圆的大宋话,真是太难得了。
迪伊思来到王安石面前施礼道:“久闻先生大名,化外野人迪伊思有礼了。”
迪伊思纯正的汉礼,让王安石有些手足无措,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还礼道:“阿伊莎公主智慧之名传扬西域,老夫也是如雷贯耳。”
迪伊思笑道:“宋人仁慈之名即便是西域之地也有耳闻,只是闻名不如见面,先生乃是大宋道德高士,为何听闻杀戮却面不改色呢?”
王安石哈哈笑道:“使者言重了,老夫如今不过是一介白丁,来哈密也是为了增长见闻,无权无职焉能对哈密国政说三道四?”
迪伊思笑道:“先生非是不能只是不愿罢了,既然先生是来西域增长见闻的。
老妇人这些年倒是游遍了西方,即便是遥远的绿衣大食也曾涉及,知道一些宫闱秘闻,先生可有兴趣听老妇人唠叨?”
王安石愣了一下,迅速笑道:“穆圣说:学问虽远在中国吾亦求知,却不知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能听到天方国密事,王安石求之不得。
且容老夫备酒,邀请夫人长谈,以慰我心。”
迪伊思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王安石哈哈大笑,对这个知道《孟子,公孙丑》的异族老妇好奇心愈发强盛,他决定一定要把刘攽这个冬烘先生一起拉来好好地听听异国见闻。
铁心源以前零零碎碎的说过一些,那些故事无不诡异到了极点,鉴于王安石对铁心源的人品认知,决定不与采信。
今天能有这个和异族亲密接触的机会,王安石一点都不想放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