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稚陵很摸不着头脑。
她?疑心自己见?鬼了。
她?从未见?过即墨浔这?样的装束。
和鬼别无二致。
好?半晌,他长长望着她?。山中有虫鸣,有鸟啼,有风吹得万顷桐叶哗啦啦地响,独独他一言不发地,只管长长望她?。
稚陵心里较量再三,终于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心口,见?他皱眉,确认了他是个大?活人。
他嘴唇苍白地开口,嗓音一贯的低沉好?听,夹杂在山风里:“稚陵。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稚陵愕然了一下,难道他早知道她?要到这?里来求医问?药?
他“嗯”了一声,目光微垂,似乎想到什?么,宽大?白袖中匿着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片刻前,桐山后山险峰的高塔之上,焚香两柱,观主抚琴,弹的是一曲清心经——他却心神不宁。
观主说,倘若今日她?不来,他所求之事,便就此作罢。
但他不能这?么作罢。
他等候良久,忽然间心头一动,鞋都?没穿,直下了高塔险峰,从那线窄阶一路急赶,赶到前殿,冥冥之中,他想,她?来了。
他果然在这?里看到她?。
身后不远处,仙风道骨的老观主远远望着梨花树下两个人,幽幽叹息:“天?意。”
——
对于在桐山上重逢一事,尽管即墨浔自己嘴很严实,一句话也不说,但稚陵自己揣测了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也听说这?里治病很灵验,于是来此求医,看看能否医好?他心口上那道据说很多年不愈合的伤口;第二种可能,他既然说在等她?,难道是找桐山观主作法求姻缘复合么?
她?私以?为都?是他做得出来的。
不过,管他是因?为什?么出现在桐山上——哪怕是他当皇帝当久了,也想要求长生不老之法,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这?厢见?到了桐山观主,观主乃是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原来已有九十七岁高龄,看上去当真道骨仙风,分毫不见?龙钟老态。
年轻小道士上了茶,却见?这?姑娘摘下了兜帽以?后,终于看清她?的样貌,眉眼盈盈,一张脸漂亮得不像话。他看得一呆,心里纳闷:这?位姑娘,他怎么好?像见?过。
他仔细在记忆里搜罗了一阵,猛地想起什?么来,画面?定格在十六年前,那个凄冷风雨之日,玄袍金甲的男人抱着个女人冒雨上山,那时,他还是个小道士,——便是她?了。
想到这?里,他端茶盏的手一颤,险些洒了茶水,连声道歉。
稚陵微笑道:“没事的。”
堂中仅剩下了她?和观主两人,观主才缓缓地开口:“薛姑娘的来意……贫道大?约猜得到。”
稚陵不由得眼前一亮:“那,道长,有办法么……”
桐山观主捋了捋胡子,慈蔼目光落在她?跟前,微微一笑,说:“有。只是要花费些时间。”
稚陵说:“是配药!?”
观主点了点头,稚陵疑惑起来:“难道不是什?么‘姻缘’……什?么‘因?果’么?道长从前跟家父家母说的……”
观主笑着摇了摇头,说:“世事变幻莫测,从前是从前,今日,是今日。”
稚陵暗自嘟囔,早知道就早一点来了——也不至于四处相亲,碰到好?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她?自是满心感激,便又问?道:“那,配的什?么药,大?概要多久?不知麻不麻烦,若是麻烦,烦请道长给一张方子,我?请爹爹帮忙。”
观主闻言,笑说:“姑娘不必担心,算不上麻烦,只是耗费几日时间。这?几日,姑娘可安心在观中住下,贫道进山采药,三四日可归。”
“只要三四日?”
稚陵喜出望外?,不由抬手抚了抚胸口,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观主他允诺此事,现在他得了闲暇,立即换了装束,动身出发了。
这?叫稚陵心里佩服,九十六岁的老人,尚有如此说走?就走?的魄力。
她?回头将?这?好?消息正要告诉钟宴,他等在回廊底下,她?刚张嘴,就看到钟宴身后,鬼一样出现的白衣男人,幽静地望着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