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童不耐烦说:“通融什么,天王老子?来了,我师父也?要睡觉了。……”
那侍卫说:“我们出双倍诊金。”
小童斜了一眼:“就算十倍也不行。”
稚陵心里还分个神想,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有一门?技艺傍身,总归底气很足……
她轻轻看向即墨浔,见他眉眼阴沉,手?已按在了佩剑的剑柄上,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掀了这小小医坊,杀个片甲不留。
他从前,无论?是杀敌,杀匪,还是杀回上京城,杀他的几位哥哥弟弟,眼都?不眨。三四日功夫,血染宫门?,他都?不曾有一丝动容。
登上大位的初期,指责他的、悖逆他的、不服他的,也?杀了许多。那?时候,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恐怕嗜杀这个坏名声,已经被史官写进史书里了。
也?就这两年,他才收敛一些。
她见他的手?慢慢攥住剑柄,连忙牵了牵他的衣袖,低声说:“夫君,我来……”
才让即墨浔脸色缓了缓,松开剑柄,侧过眼来望她。
稚陵向前一步,站在这小童面前,微微俯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小朋友,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来一趟不容易,是听说你师父医术精绝,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们慕名而来。就算令师无暇看诊,若能亲眼看到本尊也?好,不留遗憾。……”
这小童显然被这样温柔漂亮的姐姐弄得?不知所?措,脸上一红,咬了咬手?指,但态度已没有之前那?么不耐烦:“呃,这……我师父他有规矩啊,到亥时就休息。”
小童仰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姐姐一双黑湛湛的漂亮眼睛,眨了眨,十分可惜的模样,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她从怀里摸出?两块酥糖,这还是宫宴上她忘了吃的玫瑰酥,献宝一样递到小童面前。
这小童眼前一亮,连忙拿了酥糖,刚要咬,犹犹豫豫的,说:“哎,好吧,那?你们进来吧。”
小童在一边低头悄悄啃着酥糖,一边小心用余光瞟着自己的师父,师父打着哈欠,叹了口气:“你啊你啊,管不住你这张嘴。”
小童巴巴儿跑了两步,把另一块酥糖塞到他嘴里,说:“师父,不能怪我,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酥糖!”
这么两块酥糖就收买了他们,稚陵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坐在凳子?上,这位常大夫一直打着哈欠,还没有啃完酥糖,她与即墨浔两人只好等候,即墨浔自然极不耐烦,但好歹已经进了屋子?,只能耐下性?子?继续等。
灯火幢幢,她打量了一番,屋子?是简陋的屋子?,桌椅也?是普通的桌椅,但那?称药的戥子?倒格外精致。
屋中有淡淡的药味,她很受不得?药味,呼吸都?只好放轻。
胸闷,不知是不是满屋药的缘故,叫她有些作呕,生生忍着。
在外面等时,尚不觉困意,这会儿眼皮子?却?打架了。她下巴一点一点的,靠到即墨浔肩膀上,才乍醒过来,连忙坐直身子?。
那?边须发尽白的清瘦老大夫这才瞧了瞧他们两人,随意拍了拍酥糖的糖渣子?,问:“你们是来看什么毛病啊?”
几名侍卫门?神一样关了门?守在门?前,即墨浔看了看稚陵,别开目光,说:“子?嗣。”
这常大夫打量了他一番,叫即墨浔颇觉不自在。稚陵想,若在宫里,哪有人敢这么看他,莫不是小心翼翼。她轻轻弯了弯眼睛,垂眸笑了笑。
常大夫说:“伸手?。”
稚陵想,宫里也?绝没有人敢对他这么颐指气使的。
即墨浔伸了手?,常大夫替他把脉一阵,皱着眉说:“内火炽盛,得?吃点去火的。家里干什么的,天天都?上火?少年人,放轻松点。”
即墨浔顿了顿,低声问:“影响子?嗣么?”
这常大夫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即墨浔吃了个瘪,没作声,点了点头。
常大夫嘀咕着,好好儿一个年轻人,见天儿为难自己干什么。
他转又看向了稚陵,先也?端详她一阵,皱了皱眉:“小娘子?把面纱摘了吧?”
稚陵下意识瞧了眼即墨浔,常大夫就说:“你看他干什么呀,摘了摘了。”
即墨浔抬手?替她摘下面纱,常大夫左右一瞧,却?觉察出?两人身份有些微妙来。
他眯了眯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又仔细问了问她近日些许身子?状况,再替她诊脉。
不同于他替即墨浔诊脉,这回却?诊了好半晌,眉头愈发紧皱着,摇了摇头,看了眼即墨浔,捋了捋胡须,“你是她相?公?”
两人点头,常大夫又说:“你们想要孩子??”
稚陵微微点头,即墨浔应声说:“……嗯。”
常大夫摇着头:“依老夫看,娘子?的身子?,暂时不适合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