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昀在大门外等着接许沐子。 邓昀看见许沐子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问：“带了什么？” “可以喝酒了？” 许沐子跟着邓昀回家，依然是去了他卧室。 她心跳得好快，只能掩饰地掏出衣服里的那瓶红酒，问他是否有酒杯。 胸腔里像飘着氢气球，忽悠忽悠的。 “怎么了？” 邓昀用开瓶器拔掉瓶塞：“不打算醒酒了，介意么？” 许沐子根本品不出红酒好坏。 尽管他们附庸风雅地买了昂贵的酒柜，收藏了一些好年份的红酒，喝酒前也会举着酒杯摇一摇，再高谈阔论一番“这个酒味道怎么怎么样”的话，但没人真的懂，那基本只是暴发户想装高雅的虚荣心作祟。 她小声说：“不用了。” 可邓昀竟然像毫无察觉。 邓昀只在把酒杯递给许沐子时，问过她：“又失眠了？” 她向后拢了拢垂在耳朵两侧的头发，避开荒唐的梦境，说：“本来睡着了的，又醒了。” 许沐子拿邓昀说过的话堵他：“成年人得说话算数吧？” 他们坐背靠着沙发坐在卧室地毯上，距离挨得很近，偶尔抬手拿、放酒杯的动作，手臂会在无意间碰到对方。 原来他真的有过非常不开心的时候。 同样拥有喜欢炫耀、攀比、夸张地吹牛的一对父母。 许沐子也有过相同的疑问，如果她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优秀，她就不配被爸妈提起了吗？ 怨他们从来不会陪她练琴，也不会关心她的学习进度。 许沐子可以承认，到现在为止，她仍然对爸妈有所埋怨言。 她像感受钢琴曲那样，认真倾听着邓昀和他奶奶刚搬到他爸妈身边时的不适应，不解着他当时的不解，愤怒着他当时的愤怒。 所以她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许沐子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能问：“邓昀，你现在原谅他们了么？” 邓昀能有释怀，大概是从邓昀家搬到这栋小别墅开始的。 他很想念老太太和惜福，会失眠，也会心情低落到什么都不想做。 搬家那阵子，邓昀爸妈找人算过。搬家时间、新家哪里挂画、哪里摆花搞了很大阵仗。 鞭炮放了，乔迁宴也办了。 他只是会想： 要是惜福还在，会不会喜欢别墅楼下的庭院？ 他叼着烟，短暂往卧室暗处避了避。 那支烟抽完，邓昀才下楼去。 人都快走到一楼了，突然听见一声诧异的疑问：“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之前答应过老太太，要尽量体谅爸妈赚钱的不容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和他们起冲突。 转过身却发现，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有那些搬家公司送过来、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纸箱堆在空旷处。 “唉，买了这么多年，妈也没舍得穿几次，还像新的呢。” “适寻，你小声些！让孩子听见该难过了，那孩子对奶奶感情本来就深” 那些哭声和安慰声变得朦胧，邓昀说，从那次之后，他和他爸妈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他大概仰着头，沉默地站了很久。 这件事讲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她觉得自己还行，还试图想出几句鸡汤安慰安慰他。 “我看起来很不好？” 邓昀这样说着，把手机屏幕滑亮，点开照相机功能，切换内置摄像头，“你自己照一下？” 邓昀停住递手机的动作，像突然想起什么，翻看手机：“之前的视频，要不要发给” 其实她也没多大力气，尤其是刚喝过酒，没料到他完全不反抗，唯一的动作就是笑着把手机举高，然后就被她给按倒在地毯上。 这一扑，许沐子慌到极点，想起身又不敢用力按到他身上，只能披头散发地去撑地毯。 他抬手帮许沐子把遮挡视线的长发掖到耳后，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耳廓，然后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看一下，我再删。” 山下的城市道路还亮着串串灯光，天幕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暖色调渐变色。 邓昀把她拍得不像猿类，加了个慢动作，还挺有氛围感的。 她和他对视着，又目光下移，看到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