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松开他的前襟，转身后更尴尬地和愣在走廊里的、无辜的夏夏四目相对。 据夏夏说，她是睡到一半被惊雷声吵醒的。 完全没想到走到中途，灯会熄。 卡壳，目光移到邓昀那边，才继续说，“们吧？” 两个姑娘都把过错归结给自己，足足五分钟都在互相道歉，再这样下去，她们可能要跪下对着磕头了。 许沐子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 没有主语，怎么好像他和夏夏很熟悉？ 敞开的窗子都已经关好，没有雨水入侵。连中央空调都贴心地开着暖气，也不冷了。 想到那壶驱寒热饮，许沐子又和夏夏道谢，并表示自己打算去楼上看电影。 带路的仍然是邓昀。 邓昀没有拿这件事打趣过许沐子。 有阳台和落地窗的房间都是客栈的卧室，相比之下，播放电影的房间稍微偏僻些，在楼上走廊尽头的转弯处。 软乎乎的沙发上一排蘑菇造型抱枕，茶几旁摆满小玫瑰干花，淡绿色矿物扩香石飘散着柠檬草的清香。 他手下动作停住：“一周左右。” “嗯，想看什么？” 其实许沐子很少看电影，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练琴这件事上。 当然也偷懒过，是小时候。 家里长辈们喜欢电影频道，无论播放什么，她都能没头没尾地跟着看一会儿。 两个穿蓝色裙装的小女孩手拉手站在走廊里，诡异地笑着问，“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 在那之后，随课业和练琴时间的增加，她能够心无旁骛地欣赏完整部电影的机会屈指可数，那部恐怖电影也就成了她的童年阴影1。 为了投影效果，屋子里所有灯都熄了，画面清晰地映在幕布上。 她慌张地抬头，正对上他垂下来看她的视线。 但惊吓过后自己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看电影，还是需要勇气，总觉得会有什么脏东西从光线昏暗的角落里钻出来。 许沐子委婉地询问：“你困吗？” 许沐子正拎了个蘑菇形抱枕往自己怀里塞，闻言微怔。 那是大学一年级的冬天，许沐子状态非常差。 小时候很多人都说她是天才，尤其是她弹钢琴的照片被做成海报的那几年。 许沐子以冠军的身份走出过音乐学校内部比赛、市级比赛、省级比赛。 自此之后，她也开始与前三名无缘。 以前有常胜冠军势在必得的傲气在，顺风顺水时也紧张过，显现得并不怎么明显，只是会在每场比赛开始前失眠个几夜，完全不影响比赛结果。 那时候许沐子朋友很少。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练琴。每天六小时，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用于练琴。 以及，当女孩子们相约着假期结伴出行，许沐子总是坐在旁边，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没有人理解比起不会生青春痘的皮肤或者怎么吃都不胖的身材，她更希望有一双超大的、能轻松跑十度十一度的手； 练琴这件事是孤独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在琴房里发生。 许沐子最好的朋友是她高中的同桌，同桌说喜欢她的冷脸，总夸她像是杂志封面上的那种高级长相。 而且能到国外留学已经够令同桌羡慕，她会扯一扯许沐子身上的名牌小裙子衣袖，对打不起精神的许沐子这样说：“我说许大小姐，你天天锦衣玉食的，还压力什么，让我们这些钢琴都买不起的穷人活不活了？” 也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有些话在其他人听来只会像无病呻吟。 那个冬天，许沐子的焦虑严重到极点。 又是压力型的神经疼痛。 爸妈则很不解地拉着医生解释，说他们对孩子很宽松的，根本没有给过她压力，比赛之类的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 是她野心太大，也是她一心想站到金字塔尖。 与此同时，爸妈那些虚荣的聚会还在进行。 语气不完全是担心，也是炫耀。 邓昀妈妈的声音传来：“这么巧，邓昀也在墨伽洛斯。” “哪有，这孩子假期也不肯休息，在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说帮老师记录数据。” 担心风头被抢，许沐子妈妈急于证明女儿的独立，拒绝道：“沐子那边有老师带队的，邓昀那么忙，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邓昀在墨伽洛斯一定没有在忙正经事。 抵达墨伽洛斯后，她和老师说身体不适，不能参加比赛，要留在酒店休息，然后联系了当地的实弹射击体验基地。 在比赛当天，许沐子去了基地，天未亮就跟着车子出发到野外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