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这样可爱，怎么可以
怎么还不睡？赵野问，反身关门。 赵野听到她话里把为自己等门当作天经地义，心中一动瞥去，但见他的小妻子浮现宽慰之色。 你一直不回来，我以为原婉然待说你路上发生事情，临时觉着这话不吉利，便打住不提，只说另一项因由：过一会儿便要宵禁，你若还在路上走，给巡更的抓住了要挨板子的，现下好了，你平安到家了。 妳在后院打着灯笼等门？ 这时不心疼烛火耗钱了？ 不待她说完，赵野一手揽过她的腰抱紧，好娘子。 哎，灯笼，小心灯笼。她轻呼。 跟朋友上酒铺，大家自小认识，难得有空聚聚，推不过邀约。赵野脸贴着她脑袋轻声道：对不住，答应妳回家吃饭，没做到。妳吃过了？ 多吃些，长胖些。赵野与她相依，呼吸之间，她发间身上的皂角气味萦绕鼻间，简简单单的气味，在他来说，比脂粉、熏香、胰子诸香缭绕清爽受用，他对着她的发丝深深嗅了嗅。 墨宝汪了声，迈着四只小蹄尾巴摇摇，屁颠屁颠跟着主人回屋。 原婉然依言回东寝间，门却是虚掩上的，人则凑在门缝后方打量西寝间。 原婉然轻手轻脚带着油灯走出，关好寝间和堂屋的门，溜向厨房。墨宝一向睡在堂屋，见女主人走动，也起身跟上。 饭菜早凉了，原婉然并不重新热过，取过碗筷便吃。她甫在椅上坐定，肚子便咕噜长鸣。 原婉然顾不上平日细嚼慢咽，尽快扒拉饭菜。万一她落在赵野洗完澡以后才回房，回房的开门声、脚步声和灯光或许要引起他注意，她吃过晚饭的谎言便要拆穿了。 原婉然低头吃饭，忽然出于本能瞧向厨房门口，赵野居然双臂抱胸斜倚门框，似笑非笑望来，身上依然是他出门时所著直裰。 赵野在她身旁坐下，拍她背脊。平生莫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妳也说妳吃过饭。赵野闲闲道。 赵野捧住她的脸托起。 尽管赵野和颜悦色，原婉然记得他讨厌受人欺暪，连忙道：我骗你没恶意，不过想着饿都饿了，我不说，一个人肚子难受而已；我说了，我肚子难受，你过意不去。你并非存心说话不算话，何必添你烦恼呢？ 原婉然听出他无意责怪自己说谎，心下稍安，因问道：你也饿了？ 她出来时，门全关好了，并且东寝间黑暗，赵野在房外见此光景，应当误以为她已然睡下，以他的体贴，不会进房打扰。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里？原婉然说完，自觉蠢笨，或许赵野有事上东寝间寻她，敲门见她不应，便进房找人。 原婉然捧起饭碗，却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她这位丈夫皮相好，脑袋好，手艺好，干家务勤快，还有，咳，床上活儿也没得挑剔。 万一赵野晓得韩一起意与自己和离，他对自己还会是现下这样子吗？这疑问像一只无形铁手，冷冰冰揪紧原婉然的咽喉。 原婉然轻轻搁下碗。 嗯。原婉然心神不属点头。 原婉然吃丈夫道着真病，如遭雷殛，你、你怎么晓得那件事？ 赵野那厢道：早上我换下的衣服随手挂在床栏杆，回来时它摊平整了地挂着，不用说，妳收拾的。 赵野又说：妳整理房间，断不会落下书房，很容易发现桌上那些画。我刚刚看过那迭画稿，堆垛散乱，远不如先前整齐。 猛地她记起当时自己一时不留意，揪牢花鸟画。 赵野轻搂她肩膀，无妨，再画便有了。 他猜想，原婉然发现春宫画的当下，手里正拿着那几幅画稿，吃惊太过，便抓皱了它们。 纵然原婉然无法接受，他们既然成了夫妻，关于他的私事，要紧并且能说予人知的，理该教她晓得。 婉婉习惯早睡，如今晚了，让她休息，春宫画的事明日再谈。 厨房黑漆漆一片，油灯勉强照亮桌子周围，光焰跳动，原婉然静静用餐的身影娇小而孤寂。 他要出声唤她，临了突然不忍心，说不清这事怎么就牵扯上了不忍心这等心绪，反正对她，他就是惊扰一声都不舍得。 原婉然静静听赵野道：我在天香阁见多男欢女爱，动作、姿势、情态无一不熟悉，画起春宫非常顺手。除开另有缘故，一般都接大户人家委托，画画儿给他们作女儿的陪嫁。 赵野瞧了出来，解释道：传说火神是女子，春宫图内容淫秽，可以吓退祂，起到避火防火的功效。另一项用途，是让姑娘们学习房事：黄花闺女对交合一无所知，这等事女眷之间也羞于启齿直说，便以图示意，让新嫁娘仿照春宫画，与夫婿欢好。 不会，官府明面上禁春宫，暗地里向我买昼的不乏官家。枪打出头鸟，只要我不招摇，便平安无事。 赵野等上半晌，原婉然都无话说，不禁奇道：妳就担心这个？ 赵野便提醒：比方说，你相公伤风败俗。前些日子他强领原婉然在窗前行房，大多时候小兔子般柔顺的人儿，难得地发了脾气，画春宫事涉淫邪，她不可能毫无反感。 谁承想原婉然那厢大方说道：你画春宫图，也算做好事啊。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也，但房中事从来不好搬到台面上来说，相关诸般物事生计亦落不到世人任何好话。原婉然对于绘春宫画乃是做好事的评价可谓前所未闻，况且作此回答的她，又是最羞怯不过的一个人。 他着实好奇了，为什么算做好事？ 那个原婉然粉面低垂，避开丈夫的目光，秀长的手指在袖下绞动，你不是说姑娘家不知道怎么跟丈夫作夫妻吗？姑娘娘家的女眷也不好将话挑得太明，倘若说得含糊，姑娘不但不明白意思，还越发迷糊。到了夫家，一个姑娘家家在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男人同一间房、同一张床，那那还要脱衣服还要动手动脚好吓人都要哭了，又不敢哭，怕触楣头，惹相公生气。想问一声，没脸问、没胆问，只能憋在心里那时候差不多要昏了过去 原婉然停了一会儿，方道：你画了春宫让别的姑娘见过，虽然洞房夜一般羞人怕人，好歹她们心里有数，夫妻之间原来是这回事，也算做好事啊！ 相公？原婉然莫名其妙唤道。 原婉然脸贴丈夫肩窝，一颗心噗通噗通热了起来。 说时迟这时快，赵野衣上一样物事现露在她眼前近处，原婉然细看之下，心底涌起的热望剎那冰消瓦解，胸口泛凉 灯光下，那勉强能分辨出的原色、质地，以及扑入鼻中的香气，分明属于女人的口脂。 赵野紧抱她，立刻觉得异状，轻轻松开她，怎么？ 赵野摸摸她的头，漱口再睡。便牵她回正房。 赵野另有心上人，她无法诚实告知他韩一和离的意思，这会让她在这个家的处境变得尴尬，说不定待不下去。 他在浴间褪下直裰，不经意发现护领上的异样田婀娜纠缠他时，在上头留下了口脂痕迹。 须臾他否了这个念头，婉婉情系大哥，不会为自己争风吃醋。 他的小妻子惹人怜爱不假，然而他出身烟花地，那地方充斥虚情假意心碎神伤，在情爱上头，他趋利避害以自保的警觉远远强过一般人。对于无意于自己的人，他再怜惜，亦不会投入不该投入的感情。 一会儿，房门响起轻啄声，自是来自原婉然，他起身开门，纳闷她何以尚未入眠。 那样的神情很眼熟，旋即他记起，早前原婉然向翠水村村人坦承两人实为夫妻，便是这般模样。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即使爆了字数 请勿作任何形式的黏贴、复制、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