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澜站在原地,“我可以用你的浴室吗?”“……当然可以。”她看着鄢澜走进浴室,关上门,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走进厨房,炒芥蓝和蟹粥她丢掉了,烧鹅不妨碍,便放进了冰箱里,洗了手走出来,鄢澜还在洗澡,利曼珊想到本该在昨晚送出的圣诞礼物,心中酸楚,转身去拿来自己的包,里面有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盒子,手链乖乖地躺在里面等着,利曼珊将它拿出来,转过来看了看里面的刻字,虽然没刻上自己的名字,但那两朵雪花不正是自己和鄢澜吗?为了纪念雪中的相遇罢了。她走到圣诞树旁,无论如何,她还是想把这份礼物送出去,还是想以她原先计划的方式。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利曼珊将手链挂上去,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么一瞬间竟有点开心,却又在下个瞬间消散了。刚要走开,却看见树下放着一只包好的礼物,利曼珊弯下腰,深蓝色的包装纸上,用银色的笔写着:To阿珊。是鄢澜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利曼珊这下真的开心了一些,将它捡起,坐在沙发上等着,想等她出来拆礼物。但转念一想,这礼物定是昨天下午鄢澜一个人在家时放在这儿的,后面出事了她就没顾上,这会儿说不定要反悔了,不想给自己了?不行,她好好奇鄢澜准备了什么,这么想着,便动手拆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有一张卡片和一本相册模样的东西,利曼珊拿起那相册,封面是她的名字:Sam。打开,第一页是一幅深蓝色的浩渺星空,和包装纸的颜色很搭,再看下面的一行小字,是一行年月日,加上一句: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孩子来到了这个世上。利曼珊懂了,这是她生日当天的星空图。再往后翻,有她入职紫狐那天的星空,她来香港的星空。后面的两页,没有标注具体事件,只有年月日。第一张上写着:那天纽约的风雪很大,冷,却又很暖。后面一张上写着:当星星拖着尾光,你就看到了风的形状。她的视线模糊了,一个女人的浪漫与温柔,本可以好好交付到自己手中。又拿起那张卡片,打开。……泪水夺眶而出,浴室的门开了,鄢澜洗完澡走了出来。第51章 这女人是一颗弃子了吧?她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流泪的利曼珊,愣住了,再去看她手里、沙发上……她拆了自己的礼物……鄢澜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疾步走过去,还没等利曼珊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卡片,三下五除二将它撕碎了。“鄢澜!!”利曼珊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鄢澜!!”边喊着边去她手中将那些碎片夺过来,“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撕我的东西?”她哭了出来,“这是我的东西……”鄢澜也哭了出来,“为什么要看?为什么又背着我看?”利曼珊不管她在说什么,将那些碎片捧在手里,宝贝似的,夹进图册里,又放得远远的,生怕再被鄢澜夺走。抬起头又看到伤心欲绝的鄢澜,赶紧走过来,抱住她,“鄢澜,原谅我这次好不好?”“然后呢??”鄢澜推开她,眼泪落了下来,“你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和我商量的,我特意跑来香港,去你的办公室,跟你说那些事,你明明可以说一句‘我都知道了’的!”“我不知道!”利曼珊跟着她一起掉眼泪,“我不知道中东人的事!我只知道纪希颐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知道你曾经被绑架过,你说了中东人我才把这些联系到一起了!”“可是你什么都没说。”鄢澜的声音哑了。“鄢澜……”利曼珊心疼,本能地伸出手想抱她,又缩回了,“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这一次?”鄢澜的眼泪继续往下掉,“这句话,一模一样的话,纪希颐也问过我。”“我跟她不一样!”鄢澜的声音平平的,“我又怎么知道一不一样?”“这辈子……这辈子过到头了你就会知道不一样,卡片上的话,我都看到了,我愿意的。”“不作数了。”眼泪在利曼珊脸上肆意横流,“我有耐心。”“可我不贪心了,Sam,”鄢澜看着她,“别再难过了,就当是一场短暂的梦吧,我的梦醒了,希望你也是。”利曼珊的眼泪却止不住,“为什么啊?你的心结我可以都帮你打开的……我一直没跟你提是我的错,但我的初衷是不要让这些事再打扰到你,是想保护你……”“保护我,”鄢澜打断了她,唇角牵出一丝笑意,“你知道吗,上次纪希颐在你家楼下的咖啡馆里跟我说,是她救了我,你们这些人啊,本质上都一样。”“我再说一遍,我跟她不一样,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能成为你判断我的依据。”“可你不是在跟她合作吗?气味不相投又怎么合作?”鄢澜走到沙发上,坐下,“Sam,*我不知道你都查到了什么程度,当初科恩和中东那波人明争暗斗,用资本和非法情报操弄股票市场,那里面还涉及洗钱等等肮脏的事,纪希颐和科恩走到一起,官商勾结,中东人绑了我,以为可以借此威胁纪希颐和科恩,因为当时纪希颐手上,中东人和科恩的黑料都有,而我作为科恩的法律顾问,却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勾当,只一心要帮他对付中东人,但如果纪希颐倒戈,局面就会逆转。”利曼珊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听到这里锁紧了眉头,“然后呢?”“你不知道吗?然后纪希颐让我在那间地下室待了十天,对,就是你在照片上看到的那样,十天,她一直没有松口,直到我听到了一通电话。”“什么电话?”“中东人加了码,如果纪希颐倒戈,他们不但放了我,还会用他们在M国的集团做她竞选南加州检察官的资助商,就这样,纪希颐答应了,我被放了。”利曼珊的脑中又浮现出第二张照片上鄢澜的眼神,冷淡的、不求生不求死的眼神,她不知道那是因为鄢澜发现纪希颐并没有救她,还是因为她知道了这个最终的交易。鄢澜闭上眼睛,那些噩梦从未像此刻这么清晰过,刚刚落入中东人手中时,自己的害怕和担心,害怕自是不必说,却又担心纪希颐因为自己而做出违背职业道德的事,甚至担心出去后怎样善后,是的,她从未怀疑过纪希颐不会救她,她以为纪希颐会在得知她被绑架的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救出她。可她等了三天、四天……阿尔萨德生气地问他的手下:这女人是一颗弃子了吧?也就是在自己被绑架的那些天,她才从绑匪那里知道,这一年纪希颐都在干些什么勾当。居然还担心她因为要救自己而违背职业道德?她早就没有职业道德可言了。被绑住手脚的鄢澜痛苦地回忆着,原来那时夜夜的酒局都是跟科恩这帮人为伍,纪希颐早在那个时候就忘了自己入行做法律人时的宣誓。那天在咖啡馆里,纪希颐说,是她救了自己。“鄢澜……”利曼珊的呼唤将她从纷繁的思绪中拉回来,“我可不可以问问……他们伤害过你吗?”“你指什么?打骂?性侵?”鄢澜此时仿佛异常冷静,“打过我耳光,也差点被侵犯。”鄢澜不想再回忆了。利曼珊的心满是痛楚,走过去,跪在沙发旁,“以后我想保护你。”鄢澜微微挑了下眉,“我们活在这个世上,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我谢谢你,但我不想将自己的安全感放在另一个人手中,”她顿了顿,“太危险。”这冷冰冰的拒绝让利曼珊心里发起恨意,对纪希颐的恨意,“我不懂,她怎么可以在知道你被绑架后无动于衷?哪怕一秒,我都不懂。”鄢澜冷笑一声,“她要真无动于衷,坏得彻彻底底,也就罢了,所有的人,如果都能黑白分明,我们都会活得容易许多,她犹豫,挣扎,她的每一分挣扎和拖延都像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划。”鄢澜说到这里,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了不说了,”利曼珊拉住她的手,“去卧室躺着,好吗?我给你拿药。”鄢澜摇头,“我睡沙发。”“不行……”“Sam,不过分打扰你,是我留下来的条件。”利曼珊叹了口气,“你是病人,沙发上不舒服。”鄢澜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利曼珊等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是该吃药了,她起身去分好药,将水拿过来,看着鄢澜服好药。“谢谢你,我想休息会儿。”利曼珊知道,鄢澜在赶她了,站起身,去衣帽间找了床毛毯过来,披在鄢澜身上,“你先歇会儿,睡醒了吃饭。”她看着鄢澜躺在毛毯下,闭上眼睛,起身拿起那本星空图册,走回了自己卧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