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澜也坐起身,“我对你不坦诚吗?”“你该先对自己坦诚。”“我觉得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所以你到底想和我维持什么关系?可以描述一下吗?”“我希望……”鄢澜想了想,“首先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利曼珊竖起一只手,“只说私人关系。”“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上床。”利曼珊笑起来,低柔的笑声在黑夜里竟带着一丝挑逗,虽然她不是故意。“可以上床的朋友,”利曼珊这么重复了一遍,又笑起来,“哦,那需要唯一性吗?”鄢澜心中升起不快来,又觉得这是个陷阱,真实的第一时间的想法定会被她笑话,便理了理睡袍,“安全就行。”“每半年互相交换一下。体检报告?”“利曼珊,”鄢澜小声控诉,“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Fine,那我实话实说,可以上床的朋友……有点难度,一般来说,他们管这种关系叫恋人,可是你不想谈恋爱,所以,朋友和可以上床的人之间,恐怕只能选一样,这也是去年我俩相处愉快的原因,那时我们不必做朋友。”鄢澜坐在幽暗的大床中,她知道,利曼珊说得有道理,她也不傻,从刚才到现在,她也觉察到了自己的情绪。再开口,声音也友好了,“我说做朋友的意思是,遇到……遇到类似你这次的情况,可以互相聊聊,给个肩膀。”利曼珊点头,“我知道,今天也谢谢你。”鄢澜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那如果非得做个选择,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宁愿选择做朋友。”利曼珊说不清是宽慰还是失望,只点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说着从床上起身,“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鄢澜抬头看她,“你呢?”“我去隔壁睡。”第13章 你到底也跟畜生无异鄢澜是被日出惊醒的,昨晚没关窗帘。卧室的视野没有泳池纯粹,这里一半是大湖,一半是楼宇。远处的天边,瓦蓝和橙红之间,像夹心糖的糖心一样,流动着层层的金黄和一小颗金灿灿的核。鄢澜习惯性去找手机,想看看时间,却不在身边,想了想,好像放在了泳池边,环视一圈,壁炉旁有显示时间,6:48AM.有点荒谬,一大早在利曼珊的卧室独自醒来,连衣服都没得穿。正想着,有人敲门,鄢澜下意识缩回被子里,“醒了,进来吧。”门开了,脚步声响起,走到了隔断这儿,鄢澜看过去,竟是个西裔大妈,吓了她一跳。“Lan小姐,早上好,希望你睡了个好觉,”她用英文说道,“Sam小姐让我把这些给你。”鄢澜看了一眼,是一套衣服,不是自己昨天的那套,新的,旁边躺着自己的手机,正在震动。“Lan小姐,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好像有人一直打电话进来。”“谢谢,”鄢澜接过手机和衣服,扫了一眼,是个隐藏号码,“Sam呢?”“Sam小姐在运动,她会运动45分钟,我去准备早餐。”“诶?”鄢澜叫住她,“你昨晚就在这里吗?”“我不在,Lan小姐,我每天早晨6:30到,上午10点离开。”“好的,知道了。”西裔家政走了,手机也停了震动,鄢澜打开叠着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很安全的颜色,衬衫里还贴心地放着条一次性底裤和一件……标着34C的内衣。鄢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你狠。她走下床,走进里面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上衣服,手机又震了起来,鄢澜看了看,还是隐藏号码,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谁一大早这么锲而不舍地打电话?接通了,“Hello?”对面顿了一下,接着传来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鄢澜,是我。”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鄢澜辨别出这把声音的时间可能得延长两秒,她的气韵和以前比更加稳了,依旧低低的,带着金属的气息。鄢澜的脸变得惨白,下意识将手机移远,连呼吸都屏住了。“喂?你……方便吗?”那边又开口。鄢澜看着手机屏上的时间跳动,轻轻吸了口气,凑近,“如果有公事,走程序。”标准的普通话又响起:“也说不上是公事私事,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吗?”“我不方便。”“我知道,你和谁在一起。”鄢澜倒抽了口凉气,“你在监视我?”“无意中撞见了,鄢澜,一起喝个咖啡吧?我就在你楼下不远。”鄢澜脑中“嗡”的一声,条件反射地按掉了电话,熟悉的恐惧感又升腾上来。她跑到卧室外,四处看了看,又从旋转楼梯跑下去,找到昨天进门时的起居室,抓起大衣和包。刚刚那个西裔家政闻声从厨房出来,不解地看着她,“Lan小姐?”“请帮我按下电梯。”“可是Lan小姐,Sam小姐她……”“哦,帮我跟她说一声,有点急事先走了。”“哦……好的……”家政犹豫着走过去,打开电梯门,按下了按钮。鄢澜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哪怕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她躲不掉,但不能在这里。出口的小径上,却有一部黑色越野拦住了去路,鄢澜按喇叭,那车纹丝不动,再去看驾驶室,纪希颐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鄢澜几近崩溃,握着方向盘,想不出下一步要怎样。纪希颐却从车上走下来,倚在门边,冲鄢澜笑了笑,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走了过来。鄢澜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的变档杆上,微微颤抖,等纪希颐走到窗边,她推了下停车挡,松了脚刹。纪希颐弯下身,对着她微笑。窗玻璃缓缓落下,纪希颐看着鄢澜那双抵触中透着恐惧的眸子,只温和地笑着,“你好吗?”“本来可以更好。”纪希颐笑出来,“还是那样伶牙俐齿,是块儿做律师的料,”顿了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约你喝杯咖啡,叙叙旧。”“不在早晨六点不拿车堵着我就不能约了?”纪希颐的笑容褪去了,“确实,我有点故意打扰你们的好事。”说着抬头望了望顶楼的别墅,阳光正好洒在那上面,亮得刺眼。鄢澜不想听这种话,咬牙切齿道:“这杯咖啡要在哪儿喝?”十分钟后,两人坐在湖边一家咖啡店里,鄢澜没有喝任何东西的心思,她刚刚已经把手机静音,她知道利曼珊运动结束后一定会打电话给她。纪希颐穿着一身咖啡色运动装,像是晨跑时心血来潮干了这事。她的发型变了,以前是及肩的黑色中长发,浓密而纠缠,现在是修剪得十分精致讲究的短发,染了栗色。除此之外,那张脸上的五官似乎未变,只是眼神更加犀利了。“纪检察官,”鄢澜冷笑一声,“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公事,我是不会见你的。”纪希颐也笑了笑,“如果不是这公事,我也不会找你,鄢澜,我就不懂了,乖乖回你的纽约不好么?怎么又回来了?”“我不记得联邦检察官的权责里,包括限制律师的人身自由。”“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真正推动这世界运转的,都是白纸黑字之外的东西。”“例如靠背叛和放弃底线上位,对吗?”纪希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但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我在专业上的实力,”说到这里笑了笑,“你的新女朋友都知道,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鄢澜想反驳,但又觉得无从说起,吸了口气,沉默了。“鄢澜,原本我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们,但我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是今后不再有交集。”“我代理我的收购案官司,你做你的检察官,我们又没犯案,如果不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们又怎么会有交集?”“你不退出,我们就会有,你自己也清楚。”“我清楚是因为我清楚你的人品,如果你秉公执法,没有私心,我们和你,本来就不存在对立,所以,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我们和你’,”纪希颐重复着这话,“看来你和紫狐那个高管确实在一起了。”“第一,作为紫狐聘用的律师,我现在代表紫狐集团,所以我用‘我们’;第二,我和SamLee没有情侣关系。”纪希颐大笑起来,摇摇头,“两年不见,我们小鄢儿会说谎了。”鄢澜拧起眉,“你不要再这么称呼我。”纪希颐低头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设备,打开,又打开相册,找到一段视频,将屏幕转向鄢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