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死后不久他就明白了，他们在某一件事上没有达成共识。 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好。 “我只是觉得，你本该拥有的生活要比早逝后好很多。如果没有我，一切都不会……” “假使一切如你预料中进行，你以为本宫会如何？即位、征战、娶妻、生子……本宫或许会娶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为妻？呵，你以为本宫会吗？你就是这样了解本宫的。” “本宫敢昭告天下有一名男妃，就有底气稳坐王位终身不娶。” “你很希望本宫孤独终老？还是说等你回去后会正常娶妻生子？若真如此……” 谈善半天没说出话，世子爷突然狐疑地眯起眼：“本宫想不出更不好的事了，你说本宫会经历不好的事，本宫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事……” 世子爷冷着张脸，并不很相信：“真的？” 徐流深勉强被取悦，懒洋洋说：“那本宫想不到，世间没有本宫更在意的事。本宫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古人讲究“叶落归根”，王陵又是历代君王灵魂栖息之所。他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还是说出了口。 自古以来没有君王不入王陵的先例，但谈善语气接近恳求，他可有可无点了点头：“本宫记下了。” 谈善支起个脸看他，过了一会儿说：“殿下，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刚刚我就发现了。”谈善换了个姿势坐在床边脚踏上，慢吞吞地说，“看得清了吗？” “我又不是要跟你生气。” 他上半身倾斜过来，徐流深手指搭上眼皮，朦胧光晕一圈圈明亮起来，他伸手遮了遮：“没有，完全看得清。” “那就好。” 世子爷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假思索道：“好。” “问什么？”徐流深挥一挥手灭掉距离自己最近的灯烛，轻笑道，“世上没有本宫给不起的聘礼，也没有本宫办不到的事。” 他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好，郁气一扫而空。他躺在另一张榻上，身下是柔软的毛毯，四周有另一个人的呼吸，曲折婉转又平静。这是他长久以来最放松的时刻，于是他忍不住开玩笑：“想要天下美人也可以？” “开玩笑的。”谈善笑，“我有一个就够了。” 谈善卖关子道：“明天殿下就知道了。” 一刹那铺天盖地的酸涌上鼻头，谈善牙根酸苦到发麻，他知道等待是一件熬人的事，也知道没有希望的等待和难以忍受的绝望会在每一个深夜将人挺直的脊梁骨压塌。对方是未来的君王，近乎无所不能，却总会在他身上感受到无力。 今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世子爷早起。 气氛有微妙的不同。 世子爷颔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走出两步又回来，道：“让尚衣局的人扯几匹布，做两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