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用细长的指示棍给他圈出一个形状,简洁:“压迫到了视觉神经。” 手术并不是一次成功,谈书銮眼睁睁目睹着病床上的人迅速消瘦下去,睡着时也不安稳地皱着眉心,呼吸机里白雾渐消渐长。 谈善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是小时候滑冰摔跤。生病后身体上的的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和他分担,他又太懂事,抽血吃药不管做什么都顺从地配合,配合到让谈书銮感到绝望。 现在他第二次在谈善身上感受到挫败,因为同一件事。 谈善低着头:“可是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以后。 冬末,道路两边树木凋零萧索,车上的风吹得脸疼。 谈善:“谢了。” 许一多在狂风中嘶吼:“我要问你个——事!” 谈善没忍住笑了:“你为什么又把她弄生气了。” “那确实是你的错。” 谈善比他更发愁:“我也老是把人弄生气。” “我感觉他生气肯定比我女朋友可怕。”许一多缩了缩脖子,鬼徒手捏爆人头的阴影挥之不去。 “这你还能未卜先知?” 许一多往背后看,一只丑青蛙坐在茶几上,义愤填膺地叫。他心情复杂,深觉丢脸:“我女朋友买回来的,吵得很。” 隔了半天,谈善忽然乐了,问:“许一多,在哪儿买的,我也想要。” 长时间在太阳底下行走还是不可避免会造成损耗,鬼伸开五指,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最近总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虚弱,他本来以为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但他目前仍然面临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刻鬼都能控制自己,总有少部分时候不能,他尽量减少了一切身体接触以免令自己失控。这建立在谈善不要总靠近他的前提下。 他想和对方融为一体。 鬼忍耐着,克制着,在谈善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尖利的獠牙。另一颗心在黑雾皮囊下蠢蠢欲动。 他认为至今为止自己都十分成功。 大理石桌纹的台面花纹斑驳,谈善坐在上面,双腿悬空小半截。他看了看鬼,说:“我有点累,你可以抱我去沙发吗?” 事实上人性和本性已经撕扯得他头痛,他不知道一旦开了先例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鬼牙齿“咯吱”地响,他受到重击,眼珠又盖着一层深红,他用阴冷的口吻耐心为自己申辩:“怎么会。” 谈善不咸不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