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好像格外平和。 谈善半蹲着，长发快要从肩头滑落在地。阳光通透，照出他脸侧一层细小的绒毛：“怎么这样问。” 他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讲话。 两两对视，谈善忽然移开视线，泄气地将五指插-进长发中。他实在忍不了，心里又软又涩，软得一塌糊涂，涩得舌根发苦。 “什么地方不舒服。” 谈善没有动，他脚有点发麻，扶着树干自己站起来，没露出什么异样，人倒是在笑：“来什么？” 呼吸裹着沉甸甸的水汽。 花香盈盈入袖。 谈善清咳两声，适时转移话题道：“你忙完了啊。” 谈善惊了一下。 “嗯。” 谈善别扭地挣了挣，不过他跟徐流深的力气相比简直蚍蜉撼树。 抱就抱了。 后边一堆人，谈善不太适应地挣扎：“徐……” 谈善一怔，手肘抵在他胸膛，缓慢地眨了眨眼。 谈善肺腑忽然一阵剧烈抽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况人与人的生活环境绝不能类比。 “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 宫殿门槛高而突兀。 “我可以走吗。“谈善不带任何请求意味地说，“我不喜欢这里，你知道的，殿下。” “……好。”他听见自己说。 烛火勾勒美人面。 谈善趴在拔步床边，心想徐流深大概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眼睑下都是淡淡的青。睡着以后眉心也蹙着，梦魇重重模样。 谈善看了一会儿，静悄悄将身侧烛灯移动到能照到床榻又不至于太亮的地方。又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落在他眉心，很轻地带了一下。 守夜的小太监正倚靠门槛边打瞌睡，谈善双手拢在袖中，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走了出去。远处繁星挂满夜空，皓月光辉一泻千里。 谈善站在明光殿前，夜风森然，吹拂过他游金走银外衫。他扬起头，静默地注视这座封建王朝唯一主人的寝殿。 ——鳌冲、遗落民间的九皇子、或者众多野心勃勃的大臣，其实并不能对徐流深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大胆！竟敢擅闯王上寝殿。” “不要这么紧张。” 寂静无比，只剩下风吹草动声音。 跪在身前的人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后脊背一对肩胛骨半隐半没在外衫下，折出数道墨痕。 “……为了吸引王上注意而已。” 他以匍匐姿势下拜，神态却没什么恭敬，更要说的话，好奇多于害怕。 “擅闯明光殿本是死罪。” 灯油粼粼。 “草民出身市井，偶得妖物相助，迷惑世子，特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