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情人来来往往,头顶圆月千万年如一。 谈善:“几点上朝?” 谈善眼皮一跳,不可思议地拔高声音:“五点?那你还在这儿站着!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谈善还没反应过来,被拉住手狂奔。 头顶是暗沉一片的天,两侧是朱红巍峨庄严宫墙。宫墙下是惊奇睁大眼的朝臣,“殿下千岁”纷纷憋在喉咙里。他们拱手下跪欲行礼,又纷纷呆立原地,顷刻间被甩得只剩一个黑点。 谈善抓紧徐流深的手,透过晃动景物看他,天边朝阳第一缕曙光隐现,照耀在他眉眼。他一瞬间被那道光亮穿透心脏。 ——“你想不想做本宫的世子妃。” “你说什么?” 朝服这玩意儿谈善不太会穿。 他偶尔碰到徐流深的腰腹,手指简直在颤抖。探下身去将明黄流苏一根根捋直,脊背线条柔顺, 凸起的后脊骨隐没衣裳中, 跟着呼吸艰难起伏。 世子爷倾下身, 手顺着他后颈往下, 微微施力,几不可闻地抵了下牙。 谈善额头上沁出一点汗:“真不去啊?” 谈善想了想,说:“和亲?” “本宫若是失败,就去买一座宅子,种一大片绿竹。” 谈善碰到他冰凉指骨,听见他天马行空道——“也很好。” 徐流深手掐住谈善下巴抬起来, 他手指太凉, 谈善轻微哆嗦了一下,仰着脸看他。 “好好好。” 卯时一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流深朝服齐整,丝毫看不出宫门口狂奔的狼狈。金銮殿上血水还没洗干净,没人蠢到这时候触他霉头,他最后一刻站在队伍前列时所有大臣不约而同闭紧了嘴。 礼部侍郎张休之出列:“启禀王上,西戎使者已至皇城,和亲一事恐怕要早做打算。” 进言官员觑着帝王脸色谨慎开了头,见对方并无不悦松了一口气:“……还请王上决断。” 徐琮狰看向鳌冲,语气不明。 徐琮狰未置一词,缓缓将视线放到徐流深身上:“世子。” 这对父子古怪地对峙,良久,徐流深缓缓掸走了衣袍上灰尘。 徐流深语气平平道:“再问一万遍,儿臣的答案也同样。” 徐琮狰忽然大笑出声。 …… 和亲之事僵持,西戎虎视眈眈。工部来要银子造甲胄弓弩,礼部来人请示。官员调动,地方征税,开年科考主审官待定……都要逐一商议。六部官员,野心和能力成正比,要敲打要平衡,要拉拢要规训。总有数不清的事,让人烦不胜烦。